陆敏别过脸,再不看他,他也不恼,只笑一笑。
晚餐结束,要去外面看烟花秀。施鑫站在门口,怀里抱了几条披肩,跟身上的花衬衫反差极大,秦典站他身边给路过的女客每人分发一条。
陆敏走过去的时候,秦典偷瞄一眼杭敬承,从一叠披肩里抽出件米白颜色的,递给她,小声说:“这件跟你比较搭。”
说完只当没看见俩人,继续招呼别人去了。
“谢谢。”陆敏小声说。
走到庭院里,她才发觉发披肩这件事有多贴心,女客大多穿了礼服裙,衣料薄,白天不觉有什么,晚上气温骤降,伴着阵阵浪涛声,领口、袖口和裙摆,四处都钻冷风。
她拢紧披肩,不由感叹主人的妥帖。
别墅建在海滩边,海岸线没有竖路灯,数千米只有这一处灯火通明。
对岸不远处是座小岛,据说上面有纪念馆和动物园,陆敏没去过。
夜里海面只剩无尽漆黑,只有那里仍亮着灯,黄澄澄一团,偶尔游轮驶过去,是它与陆地唯一一点联系。
“哎哎,开始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立即有许多手机摄像头对准对岸小岛。
说话间一排数个烟花划破天际,伴着刺耳声音炸裂开来,绚烂金色光晕瞬间在夜空中成簇,映亮海面,焰火继续在浪涛的波纹中绚烂。
粉色烟雾腾腾袅袅升起之际,滋啦的爆裂声让线条炸成小朵金花,转瞬即逝,下一阵火树银花追上来。
各色绚丽烟火从陆敏眼睛中划过,周围在欢呼,她收回视线,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接吻,引起更多尖叫。
很久没从家里走出来看看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和站在人群里,感觉总归不一样。她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心底有些动容。
这样热闹的,真实的,生动的,人间烟火。
施鑫肩披粉色羊绒围巾走过来,一路上跟人打招呼。
“我求敬承求了好久,本来死活不答应,后面突然改口......好歹是把这么多烟花弄到了......好好欣赏,秦总请客!”
陆敏稍转头,看向身侧高挑的男人。
他正单手抄兜,另只手拍照,似乎是要拍全景,举着手机转一圈,镜头对上她的脸,他稍偏头,在手机后露出清隽眉眼,“怎么?”
“没事。”她看向远处不灭的烟火,“很漂亮。”
“嗯。”杭敬承没有挪开镜头,“很漂亮。”
注意到他停滞不动,陆敏往身侧瞥了一眼,杭敬承转向小岛方向,“这些玩意花了不少钱。好好看,别浪费。”
“嗯。”她点头。
“谢谢兄弟。”施鑫突然冒出来,笑嘻嘻揽住杭敬承的脖子,捏着嗓子贩剑,“你说你,求你那么久都不答应,早都准备好了吧,男人。”
“滚一边去。”杭敬承拍开他的胳膊,“谁说是给你的。”
施鑫啧嘴
,“拜托,我的生日,你还能给谁的?”
杭敬承懒得看他,“你跟着沾光而已,少嘚瑟。”
“行吧行吧,是兄弟自作多情了。”施鑫假装受伤,捂着心口跑开。
杭敬承目送施鑫离开,那跌撞的大红背影差点栽人身上,他唇角微勾,回头发现陆敏正怔怔看着自己。
“哎。”他挑眉。
“我比烟花好看啊。”
陆敏回神,耳根一热,立即转身。
烟花持续燃放,炸裂声隔岸噼啪作响。
其实她刚才只是看见他跟施鑫打闹,想起了高中那会儿的事。
那时他人缘也不错,身边总是有男生打打闹闹,好像从来不缺玩得来的朋友。
这种人像冬夜里的小火炉,她冷冷清清的,怕靠近后自己会融化。
也许这是她从前跟他很少有交集的原因。
“马上最后一个,拍照的抓紧时间。”
施鑫忙活着给几个人拍合照,秦典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跑车开过来了,对镜头比耶,车牌号911SB晃眼睛。
最后一发是个单独的巨大烟花,升空过程比其余久一些,像开了慢放,金色线条由圆心向四处蔓延,深暗的蓝色天际被点亮,似遮天蔽日的巨树,停顿片刻,每条枝杈撕裂开来,翻滚外涌,照亮沸腾海面,盛大光明。
这光明在烟雾弥漫中渐渐消退、微弱,爆裂的声音也几乎听不见。
整个晚上,陆敏在这一刻第一次真正放松下来。
“记得吗.......”杭敬承忽然偏头靠近她这一侧。
她眨了眨眼睛。
“高中那会儿,有天历史老师忽然让我们停下来,看窗外的烟花。”
她转头看向他,眼底有些不可思议,只片刻,平静下来,“嗯。那天数学老师拖堂,第二节历史课又遇上消防演练,试卷没讲完,历史老师找班主任要了第二节晚自习的最后十分钟。”
烟花就发生在那十分钟里。蓝色窗帘摆动,教室外是遥远的灯火和模糊的地平线。
砰砰几声,大簇火光划破天际,绮丽缤纷的焰火炸裂开来。
很奇怪,过去那么久了,她清晰地记得许多细节。
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