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气温回升,青城停掉暖气,清晨温度低,陆敏关掉第一个闹钟后,往被子里缩了缩。
身旁的人呼吸重了一瞬,翻个身将她揽到怀里,顺便往下摸索,找到她的大腿。被子与衣料摩擦,窸窸窣窣。他握着她的膝窝拎上来,陆敏一条腿被迫蜷在两个人之间,膝盖顶着自己的心口,想放下去,又被他手臂箍住上半身,挤得呼吸不顺。
杭敬承倒呼吸平稳,听着还没睡醒。她挣扎片刻,打了个哈欠,就这么昏沉下去。
“敏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睡意迷离间听见他叫自己,“嗯?”
“今儿周几来着。”
“周一......你干嘛,戳到......了。”
“跟陆老师敬个礼。早上好啊。”
“......”
陆敏习惯早上定两个闹钟,间隔十分钟,现在也不知道还剩多久睡眠时间,被迫睁开眼睛。
昨夜窗户留了通风扇,晨风撩起窗帘,一柱阳光若隐若现,窗帘上的织绣暗纹在她眼前规律晃动。
“这两个月过得怎么样,瘦了是不是。”杭敬承嗓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怠惰,一只手臂垫在枕头下,穿过她颈侧,手掌按着后颈。
“没有......这里更没有。”
“怎么有痂。儿子咬的?”
“咿...嗯....不、不是,粥粥早就,不吃了......嗯.....上次跑步,内衣不合适......”
“小可怜儿。”
杭敬承低头,在她眼皮上落下一个吻,擦去她眼梢泪滴。
陆敏胳膊抵在他肩膀上,双手叠放在自己耳侧,眼睫微颤。
“怎么、怎么...唔....总觉得我可怜,我没有啊......唔。”
见她加班觉得可怜,见她偶尔一顿没吃上翻觉得可怜,身上出现个伤口,也是可怜。
“破皮了,多疼。”杭敬承说。
“哪有,这么,脆弱......”
过了会儿,他笑,“你看儿子不也这样——喝水烫一下也要心疼,摔一跤要揪心半天。”
陆敏微怔。
好像爱意这个概念,天生就包含怜悯。爱一个人,就总是觉得TA委屈,明知不可能也不应该,还是想让TA待在象牙塔里。
她动了动手指,摸到自己的手背下的,他的手臂,轻轻摩挲。杭敬承贴在她后颈的手指拨开她乌浓的发,轻捺耳侧。
咚咚咚。
“三三——”
外头有人敲门,陆敏一激灵,杭敬承嘶声,捏住她后颈,没叫她转头。
“杭老板——”
童稚的含糊小奶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响闹钟,嗡嗡震动,震得人酉夋麻。陆敏蹙眉,轻咬后槽牙,脸颊绯红,“杭敬承。”
杭敬承只是笑,撒开握
着她的手,竖起食指放唇边,压低声音,“你小点声——”
“粥粥......爸爸妈妈还没起床,我们晚一会儿再过来好不好......”房间陷入寂静,陆敏竖起耳朵,在轻微规律的吱呀声后听到脚步声渐远,刘妈将粥粥抱走了。
“忍忍吧。”杭敬承大爷似的,“动不动就抖成这样怎么行。”
陆敏缓过劲儿来,泄愤似的拍他的手臂,抬手去找手机,“今天要上班,你不上班吗?要迟到了。”
杭敬承垂眸,抬手扯了扯滑落的被子,摊平,掖到她腰侧,说不用,刚出差回来,歇两天。
“那、呃我,我呢?”陆敏声音重新细碎,反问。身上有点冷,她找被子,发现杭敬承只给她搭了点肚子。
“等会儿送你,路上吃早餐行不行?”杭敬承指.尖拂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挂回耳后,忽地眸光一凛,即刻并指捏住她耳廓,“故意的?咬我?”
等陆敏起床,实在是快要迟到了,换了身衣服,路过镜子,不小心瞄了眼脖子,眼皮一跳,在妆镜台前胡乱拍了几下。
她拎包准备出门,杭敬承倒是神清气爽,抱着儿子折腾二九,“这个是,鸽鸽。粥粥,鸽鸽。”
二九抬爪,绕过翅膀,挠脑袋。
粥粥跟着念,“鸽鸽......妈妈,三三。”一扭头看到陆敏,立即伸开手要抱抱。
“小敏醒啦。”刘妈正好将早餐端出来,看了眼时间,“要迟到了吧,刚才敬承吃过了,你也快吃。”
刘妈是菲菲妈妈推荐的阿姨,五十出头,跟王丽琴差不多,脾气很好,做事也认真,从陆敏孕后期过来做事,一直做到现在。
“刘妈早。”陆敏点头,“你先吃吧,我等下路上吃。”
她将挎包带子挂到肩头,伸开手接粥粥。
据刘妈讲,杭粥粥脸盘、鼻子和小嘴跟他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尤其像她,不过陆敏瞧着这张圆乎乎没长开的脸和水灵灵的大眼睛,并不觉得与杭敬承或她有多像。
刘妈总说这是太亲近的人看不出。
“三三,饭饭......”杭粥粥小声,摸她的脸颊,陆敏忍不住蹭他的肉嘟嘟的小手,“粥粥吃过早饭了是不是?妈妈今天起晚了,明早喂粥粥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