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式秘宝,可以监察下辖范围内,泄露妖气的妖魔行踪,那头蛟龙的底细,就是这样暴露的。”
“同时,因为这河边村落百户皆空,缉魔司自然而然,便以为这些条性命,都是那条蛟魔亲自出手,吞吃入腹的。”
“但实则不然,”
“这个村落,是你们借助那蛟魔之势,给上上下下,全都屠杀殆尽,然后供奉给他的吧?”
“蛟龙翻身,则江河震动。”
“你们将信仰与人命献祭给他。”
“而他则反馈给你们无数珍奇渔获,叫你们每个人都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从此后半辈子,有望安稳。”
宋柴薪身披玄衣大氅,在寒冬腊月里,冰冷的语气,再配着那一副露出獠牙的冷冽表情,叫这些人瞬间勃然色变,甚至举起了手中的刀具:
“你在瞎说些什么!”
有人矢口否认。
但有的人,则仗着那渔夫村长手里,有一块可以烙印影像的留影石。
当下鼓动人心,向着二人欺身前来:
“缉魔司斩妖除魔,同时这些大人们的规矩,也异常森严。”
“平时咱们贱命一条,被他们逮着,杀了也就罢了,但眼下咱们握着留影石,后面又有那位在,他怎么可能敢将我等赶尽杀绝?”
“只要留影石有一人传出去,他杀我们,就是在将自己的名声、前途、未来,全都葬送在这里!”
“我等都是在江水边上讨命的,明明没做过的事情,他凭什么硬盖在我等的头上?”
“就是,今天大不了豁出去性命,也要讨个公道,他只要敢动手,就是在自毁前途!”
“把这两人赶走!”
哗啦啦!
霎时间,几十个人向阮秀秀与宋柴薪逼迫而来!
阮秀秀并没有太过惊慌。
但此刻,她的白净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看着那愈来愈近的鱼叉,甚至在上面,她都能嗅到血腥味儿...
在出山历练的时候,
阮秀秀不是没有想过,此行会遇到妖魔,会与妖魔拼死搏杀,以此捍卫人道正统,哪怕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她从未预料到,比妖魔更可怕的,竟是人心。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人能与妖魔勾结!
但...
阮秀秀却忘记了,
就算眼下大昭立国,但是端坐神庙的,九成九,也依旧都是妖魔出身。
就算是官府、缉魔司,哪里又能将天下妖魔除灭!
护着一亩三分地,就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如果这些话都是真的,不是宋柴薪凭空猜测,那这些人,与披着人皮的妖魔,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这些猜测并不真实,一切都只是凭借蛛丝马迹,胡思乱想的呢。
那他们要是动手,岂不就是在草芥人命!
虽说作为武夫,草芥人命之事早已屡见不鲜,习以为常,但是作为缉魔司,作为云鸾山门徒,她的行径要是被记录下来,这...
黄昏映照之下,看着那枚晶莹剔透的留影石,以及近乎戳上自己的鱼叉。
阮秀秀脑海里第一反应。
竟是往后退去,而非拔剑出鞘,震慑住这些亡命之徒。
她退了一步,鬓角发丝被风吹起,露出了双眸里的一丝犹豫。
而这一缕退意,被那些原本还有些惧怕、踌躇的渔夫们见到。
顿时叫他们眼底的怯意,消散殆尽。
而后,看着这位如同皎月明珠般的倩影。
有些人的眼中,甚至闪过了贪婪,‘嗷’的一声,就想要挺起鱼叉,擒上前来!
然而...
正当阮秀秀一退再退,被重重包围,一双秀眉紧紧皱起,思索着是否要‘狼狈而逃’之时。
砰,砰,砰!!
一连串的拳拳到肉之声,接连不断。
“有些时候,你越是被规则束缚,那么,你就将越发步履维艰。”
“哪怕,你潜意识里觉得他们有可能是错的,但你偏偏没有绝对的证据,所以投鼠忌器。”
呼呼~~
寒冷的海风,伴随黄昏降下,吹的宋柴薪一头发丝狂舞。
随着这些渔民暴动,在原地如同泥塑一般,站了很久的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同时...
一步,一拳。
几步走过,他的拳锋之上,已经遍染鲜血。
“陷入这种局势,就如同陷入泥沼一样,会越叫拿住把柄的‘弱小者’们,肆无忌惮。”
“但你为什么要犹豫,踌躇?”
“只是因为你心中的规矩,在束缚你么?”
“可你只需要知道,你是对的不就是了。”
“只要是对的,你只管出拳。”
“哪怕千夫所指,又能如何?”
阮秀秀愣愣的看着宋柴薪那一件大氅袖上,由一尘不染,变作血迹斑斑。
而后...
那少年脚步稳健,拳如雨落,如同屹立于尸山血海的彼岸。
只是几个呼吸!
场中站着的,就只剩下了那拿着留影石的渔夫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