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黯淡了一点,“那你吃点东西……你应该没吃晚饭吧。”
他把托盘朝我推了推,我看见有我喜欢吃的蓝莓馅饼,奶油正从上面倾泻而下,泛出晶莹的光泽。
“你去厨房拿的?”我有些后知后觉的惊讶。塞德里克可不是会晚上去厨房拿食物的人。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我舀了一口土豆泥的时候,弯腰帮我把馅饼切了。
然后他用叉子叉了一块馅饼递给我,我很熟练地拿过来放进嘴里。
火炉里的木材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啪啦声,蒸腾的热气驱散了空气中的寒冷。不远处的学生轻声说着什么,他们的话语还没清晰传递过来,就先渐隐而去。
好像过去无数个夜晚,塞德里克坐在我旁边翻着书,我和凯瑟琳挨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他从来不受影响,也不觉得烦,每当我看过去,都能看见他沉静低垂的眼睫,自然抿起的唇,还有骨骼分明而有力的手指,它们正轻轻搭在微微泛黄的书页上。
“对不起,”我突然开口,“塞德,那天早上,对不起。”
我真诚地为那天早上的口不择言道歉。
我从来无意伤害这样一个那么好的人,更别说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质疑他的人品。那么多年来,塞德里克在生活上照顾我,在学习上帮助我,在精神上充实我——
他和其他朋友们一起绘就了我霍格沃茨生活的底色,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占据了很大篇幅。
只是丘比特射错了箭。
“……是我要先说对不起,维拉。”
我看过去。
我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自然地和他对视了,这样一瞧,我才发现自己仍然熟悉他每个五官,闭上眼我都能描摹出他脸庞每一处轮廓。
他灰色的眼眸只是温和而哀伤地望着我,我的心就已经像冰融的春水,不受控制向他蔓延而去。
“……我不是故意要提起韦斯莱兄弟,事实上我没有觉得你打分不对,也没有觉得他们手法不合格……我只是觉得你对他们太好,太……”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近不可言说的喃喃,我几乎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
“你能原谅我吗,维拉?”但这句话我听清了,因为他是直视我说的,那种带着不安的恳切,几乎叫我心间一颤。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向我道歉。
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看着我,我就变成了一只即将被射中的,惊慌的雀。
“你本来就没做错什么。”我微微颤抖着嘴唇,试图不让他看见我眼里带水的壳。
“唔……”他停了一会儿,“那明天魔药课,你可以和我一起吗?”
我笑起来,眼里的壳还是破了,有什么从里面静静地流下来——这几天我实在哭了太多太多,在碰撞的激烈感情中,我变得那么脆弱,像初生的羔羊,赤裸着在寒夜中颤抖。
“当然——如果你不要说我是在熬汤,就更好了。”
但总有人试图为这只羔羊披上毯子。
我们都笑了。
塞德里克又帮我叉了一块馅饼,我慢慢咬了一口。
很甜。
“事实上……”我突然开口,他闻言望过来,我看见他唇角带着些微的笑意,“我看了今天的比赛,只是不在看台上。”
慢慢的,他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到最后他终于不再控制,放任它变成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如果我是一棵蒲公英,这会儿我该因为这我爱的笑容,而四下散开,最终轻轻落回他身上。
“真好——我是说,太好了。”塞德里克没忍住补充了一句,“我抓住了金色飞贼。”
“我看到了。”你还撞了你女朋友一下呢。
只不过——我想起那个天台上的吻。
“我本来想找你的……给你看那个金色飞贼,但你不在赫奇帕奇看台上。”他继续轻声说。
那一刻,世界都为之寂静,我知道在这一刻我放下了一切。
只有心上繁花在寒冬中,梦幻又晦涩,得不到回应但无法停息地野蛮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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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对凯瑟琳来说注定是神奇的,因为她一起床,就发现我和塞德里克和好了。
整个早餐时间,她的视线都在我和塞德里克之间打转,好像生怕我们突然又愤而离席。直到我实在受不了,拿起一个酥皮蛋挞塞进她嘴里,她才停止动眼睛,开始动起嘴巴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和塞德里克的和好让整张赫奇帕奇长桌都如沐春风,泰特和艾略特都特意来我们身边转了两圈,然后互相一碰拳,笑着离开了;莉迪亚和帕蒂格外兴奋,不停地往我和塞德里克盘子里放葡萄干布丁。
“梅林啊,”莉迪亚眼睛亮晶晶,“我们终于敢说话了。”
我没听懂。
魔药课上,我再次站到了塞德里克旁边,亚伦很轻很轻地捏了一下我的脸,去和凯瑟琳一组了。
凯瑟琳倒是很高兴:“亚伦——真好,塞德前几天根本不给我碰坩埚!”
我:“?”
但我还是有个疑问。
“你为什么不和秋一组?”
梅林啊,我居然能够那么平静地提起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