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工、军民众志成城,共同于此抗敌。经此一战,不知道我魏国之人的热血要抛洒多少,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家庭失去至亲。朕思来想去,惟愿抬棺出阵,以示决心。若是城破,朕绝不会逃亡他处,抛下满城百姓于不顾。破城之时,愿意以身殉国,这就是为我准备好的棺木。”
皇上,你在说什么啊皇上,怎么就闹到要殉国的地步了,徐鹤鸣傻眼了。
紧接着她着急不已的噗通一声跪下:“陛下,请您收回此言。您身负亿兆万民兴衰,国朝系于一身,岂能如此轻忽性命。自古以来,从上古先贤到今朝国君,这么漫长的历史中,哪里有帝王会如此做呢?”
不光她如此不理解,后面诸人都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的满脸震惊,帝王地位尊崇,青史在册,忠臣仁人志士这样做的,都未曾见到过。更何况是一国至尊,竟然会这样说呢,这是从未有过的言论,震的人头晕目眩。
裴钰心想,我就装一下样子,主要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其实是给耶律承启准备的。当然,要是能顺手撸一把威望值更好。他好像天生就很擅长鼓动唇舌,操弄人心,对于各种凌然大义更是不用思考就能说出来。
面上却并非如此,仍然是带着淡淡温和笑意,他伸手去扶起徐鹤鸣,当然,以他孱弱的体质根本扶不动,徐鹤鸣稳如泰山的跪在那里,一脸焦灼,生怕他真想不开了。
“朕既然身负江山社稷,就要有相当的气量和勇气,国君就算是性命再重,可若是没有百姓贡献、百官辅佐,又如何能独自支撑起国家。
故而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国君应当为保护江山社稷而死,百官司其职带领百姓保卫国家,直到自己战死,士人应当为法制所规定的卫国责任而死。*
怎么,难道只能强求你们为我裴氏江山而死,裴氏皇族却连皇室之血,都不愿意为此而流吗?既然昔日未曾开过此先例,那就从今日起,从朕而起吧。诸君,你们的皇帝与你们同在,我们也可以称为生死与共的同袍,若要战那就战,如果兵锋降临,那就先从朕身上开始吧!”
幼帝其实并不高大,他的穿着也很简单,此地更不是金銮殿,也没有各种彰显帝王威仪的珠帘冠冕、十二章袍服。
往日里,皇帝端坐在金龙宝座上,有捧扇侍从、挥鞭宦官、执掌礼器的力士分列两侧,这些和金碧辉煌的大殿一起,共同构成了帝王的无上威仪。可此时,脱离了外物的加持,徐鹤鸣只觉得他的身形异常伟岸,带来的触动叫她失语。
恍惚间似乎让她回忆起自己发誓要效忠皇室时的心情,当时的她,就如同家中诸位长辈一样,遵循着教诲,想要不负徐氏将门的声望,再敢想一点,就是有生之年能够一展所图,进一步光耀门楣。
而现在听到这些并不像是皇帝的话语,赤诚热烈,也许不够理智,但显然血勇加身,很符合徐鹤鸣的喜好。
君主如此所想,就如同她曾经梦想过的上阵杀敌,马革裹尸的一生。内心触动,徐鹤鸣暗下决心。
“陛下······,您有此心,臣敢不效死?就算是最终之日到来,臣也会拼死保护您,若谁要伤害您,就得先把我杀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臣会以自己的鲜血来践行忠诚,更不会顾惜以此身为您开疆拓土,守卫国家。”
字字铿锵,句句真情。
她的心都在微微发颤,国君不失勇武,就算是言语有些过于激烈那又如何呢,原本含糊的目标‘效忠皇室’在她看来,其实是因为家族惯性历来如此,这也是她从小就接受的教育。
所有人都在她耳边说着,作为一名武将,不必细想,不必深究,接受到皇家命令就去执行,不用仔细考虑背后的缘由和结果,只因为徐氏为皇室手中的利刃,肩负着保卫国朝的重担。
只要是皇家有需求,他们就愿意以族人的满腔热血来回馈君王。这与皇位上坐的是谁无关,只需要流着裴氏的血,通过正常的流程登上了皇位,那么就是他们认定的主人。
将自家定位于这样有用又趁手的工具,无论面对怎样性格的帝王,都能生存下去。除非真的运气不好,碰上了皇室子弟同室操戈,偏偏他们又是被清算的对象。
不过魏国皇室传承还算有序,徐氏又是坚定不移的保皇党,所以尚未遇见这种难题。这也是他们家族能绵延至今,恩宠不绝的道路。既然能这样有用,家族中就更加迷信这条成功之道。
这样长大后,徐鹤鸣也未曾仔细深究过,要效忠怎样的帝王,她真心仰慕的又是什么样子的君主。她盲目的遵循着家族的教诲,时刻将‘忠君’记在心头,战战兢兢行事,生怕哪一点做的不到位,使得徐氏的门楣荣光不在,遭受羞辱。
徐氏的声誉是一代代的徐家人不断的葬身敌人之手,撒遍鲜血所铸就的,这样沉重的重量背负在身上,徐鹤鸣只会更加严格要求自己。
可时至今日,她的心头就像是一片迷雾扫清,原本空泛的宏大命题,所谓的‘忠君’,在现在终于有了具象化的表现,那张心底浮现的面孔,不是别人,就是眼前的幼帝啊。
是他,他就是自己所期待的主君,从初见时就无比果决的托付重任,将城防军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