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喘一声。宁家这姐弟俩,角色一个比一个狠,谁也不敢惹。
但也总有不怕死的,作为东家的韦京年,让传达室把信号屏蔽了。过来指了几个人,冷声道:“你几个,把手机里的东西删了。”
随后走到宁嘉青身旁,视线从他脸上的划痕,移到右手,正滴着血珠。
他提醒,“嘉青,手。”
闻言,宁嘉青回过神,抬起手。才发觉刚才打威廉时,右手被甲板栏杆的尖端戳伤。虽不深,但长。从中指指缝蔓延到虎口处。
“我让池州去拿医药箱了,先包扎处理,下船再去医院看看。”
“不用。”
宁嘉青丝毫不在意,用手帕简单地擦了下,随手扔进垃圾桶,颀长宽阔的背影消失在议论纷纷的人群。
从负一层拿回药箱的池州跑过来,扫了一圈只看见韦京年,“宁哥呢?”
“下船了。”
“那他的伤怎么办啊,流那么多血?”
韦京年看向海岸,似笑非笑地说:“放心吧,有人给他处理。”
从岛上回来,已经晚上十一点。
别墅的灯都暗着,说明宁甯今晚没回家,另外一个人已经睡了。
宁嘉青在院子刚栽不久的棕榈树下,盯着那扇拉着窗帘的窗户,点了支烟。
几株紫色的鸢尾花,从防盗窗的缝隙中探出头来,迎着海风微微抖动。
至于他为什么会和宁甯住在一起,原因很简单。
海边的这处房产,是曾经父亲赠与母亲的。
母子俩终于结束漂泊不定的生活,可惜好景不长,直到他十一岁那年。
宁嘉青忘不了那天下午放学回家,一推门看见一位穿着制服的高挑女生。
黑直的齐腰长发,张扬明媚的五官,看向他的眼神轻睨不屑。
一旁长年罹受肾病的妈妈窝着背,臊眉耷眼,朝宁嘉青招了招手,“嘉青,到这边来。”
“家、青?宁家长青。还挺敢起名字。”宁甯扳住他的肩膀,指甲嵌入薄薄的校服衣料,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好,弟弟,以后我就是你姐了。”
像所有豪门狗血连续剧一样,他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且是家里的独子。原配夫人逝世两年后,他被宁家认回。
代价是作为厨娘的母亲,必须远离他的生活。
大概是为以后分家立威,又或者单纯不想让他好受。
宁甯婚后以风水为由,要把这栋别墅作为婚房。十年来处处忍让的宁嘉青,近乎偏执的绝对不让。
为了不让姐弟不合、利益相争的丑闻传出去,最后妥协他们共同居住在这栋别墅,直到宁甯找到合心意的居所。
然而这一住,就是八年。
从宁甯结婚,到离婚。
宁嘉青也被迫与另外一个陌生男人,同在屋檐下八年,看着他从万人瞩目的佼佼者,到以轮椅为生的残疾人。
烟草燃尽,他掐灭扔进垃圾桶,进了别墅。
简单地冲了个澡,洗掉身上的血腥味。
宁嘉青穿着深蓝色的浴袍出来,瞥到镜子里的自己。
侧过脸,血迹已经没有了。愈合的薄薄的痂皮被水泡掉,伤痕变得粉红。
只伤到表皮,不至于留疤,就是看着心情不太好。
而手上的伤就不太妙了,露着血肉,渗出夹杂着血丝的脓水。
宁嘉青丝毫不在意,扯过纸巾简单地擦拭了一下。到酒柜启了瓶新的威士忌,喝了半杯准备睡觉。
然而酒精没有发挥半点助眠功效,反倒让伤口的痛意愈发清晰,睡意全无。
宁嘉青的本意是想起床抽支烟,可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一楼的阳台门前。
犹豫两秒,推门而进。
今晚月光很亮,洒进窗。正巧照亮窗边架上的几排花,像是把月光藏进肚,蕴成盏盏夜灯。
宁嘉青认得这花,叫铃兰花。
当初宁甯觉得好看,非要栽到家里。但这花喜凉耐寒,遭不住新加坡的潮湿炎热,两天就死了个精光。
后来她的丈夫,为了讨好妻子,专门挑了改良过的种子,一点一点栽起。
铃兰花竟奇迹般地活了,而宁甯没再看一眼。
花架最上层空着,底下摆着三两盆花,深绿的长叶垂到地上。
宁嘉青想起白天看的阳台监控,某个瘫痪在轮椅上的男人正费力地将这几盆花放到花架上。
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能作罢。那样子,实在可怜。
他低头盯着那几盆花,轻轻“啧”了一声。走过去,单手拿起一盆摆了上去。
都放完,宁嘉青准备要走。脚不小心绊在日照灯的电线上,“哗啦”一声,整个花架被线牵扯得倾倒而下。
短短几秒,整齐的花架变成碎瓷、泥土,混着稀烂的铃兰花。
“咔哒”轻微一响,灯亮了。
宁嘉青在一片“废墟”中回头,与门口坐在轮椅上的表情有些错愕的男人对视。闻珏。
二玉相合为一珏的珏。
他继姐口中的那个被抛弃的残废。
【作者有话说】
本文架空,出现真实地名只作背景。
因后来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