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将烟碾灭扔进垃圾桶,淡淡地“嗯”了一声。
还没开口,只听闻珏继续道:“在了解相处中,要对女生温柔些。”
闻言,宁嘉青脸色微沉,皮笑肉不笑:“是,比不上闻先生。”
他侧头对宋韫说,“你先进去。”
见对方表情不太好,宋韫不情不愿地走了,让宁嘉青也尽快过去。
临近宴会开始,人基本都在大厅。隔着两堵墙,听见人声喧闹。
宁嘉青靠在墙上,双臂交叠胸前,低眼看着眼前人,“不是说不来?”
闻珏与他对视,停顿两秒,缓缓道:“临时改了主意,因为有很想见的人。”
闻言,宁嘉青一愣。
他站直身体,拧着脖子环视一圈,瞥到走廊拐角宋韫的一抹裙摆。
尔后皱起眉,语气古怪地试探道:“你想见的人,是宋韫?”
“……”
闻珏无奈轻叹,拍了拍宁嘉青的手臂,转动轮椅,“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闻珏赶着尾巴出现在宴会,让在场的人十分惊讶。
闻家来人并不稀奇,稀奇的竟然不是作为现任当家的弟弟,而是身体瘫痪,还被离了婚的哥哥。
这两年闻珏和宁甯婚姻破裂,已然不是秘密。不管内因如好,至少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是女方主动提出的。
因此闻珏也成了大家的饭后谈资,揣测着被女人抛弃又苦苦挽留不成的颓废模样。
虽然也有曾经因受到闻珏的恩惠,真心感激而上前问候的人。
然后利益纠纷使得人性凉薄,除了冷眼旁观,也有人直言不讳:“看来这闻家老大过得是真不好,身上连件合身的西装都没有。”
可惜闻珏离得远,话先传进了宁嘉的耳朵里。
他循着声音,回头冷冷看了说话那人一眼,对方闭紧嘴不再言语。
等闻珏和身边的宾客寒暄完,宁嘉青才穿过人群上前。
他停在轮椅前,低头摘下蓝紫色鸢尾花宝石胸针,尔后蹲下身将其别在闻珏胸前。
又替他掸了掸西装才起身,垂眼打量几秒,颔首:“这样看着没那么空了。”
闻珏缓慢地眨了下眼,低头看向胸针,宝石璀璨夺目。
又将目光移到身前的宁嘉青身上。
发现人更耀眼。
此举一出,周遭人噤若寒蝉,再没人敢对闻珏指点半字。
这时宋冶平匆匆从门口进来,余光里瞥到闻珏。
又立刻离开改了方向过来,脸上堆着客套的笑,“小珏?不是说不来嘛,前几日正好我有事不在,以为见不到你了。”
闻珏莞尔,“宋叔叔,好久不见。”
看他如今这副模样,宋冶平一脸感慨惋惜,不轻不重地拍了闻珏肩膀两下,“以后也没机会能和你打球了,不过现在没事就好。你能来,我爸也会高兴的,记得他那时候总是念叨闻家的长孙,连我都得向你学习……”
听之,闻珏唇角的笑有一瞬间收敛,谦虚道:“其实我本资质平庸,比不上宋叔叔。”
表情的变化微不可查,却被宁嘉青敏锐地捕捉。
他瞥过宋冶平,回头看了眼每个圆桌上摆着的一叠蟠桃,隐隐约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话宋冶平很受听,他爽朗地笑了两声,“对了,都快忘了你和嘉青还是——”
又想到他已经离婚,这话再提就不合时宜了。
宋冶平也不再说,只让闻珏吃好玩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向他提。
宴会进行了一个小时,主角终于登场。
宋老爷子虽已八十八高龄,满头银发。但腿脚利索,脊背挺直。
穿着一件黑红的中山装,步履平稳地走到台子上。讲起话来,清晰洪亮。
他前两年才肯给年逾五十的长子让位,表面上宋冶平是当家,其实大把权力还是攥在宋老爷子手里。
所以午宴间,在场的人除了宁嘉青和闻珏,无一不主动上前示好。
有人打听到他从年轻时就酷爱园艺,最喜栽种嫁接果树。光是在卡森城的庄园,就有三片果林。
于是他端起桌上的黄色蟠桃,溜须拍马:“这桃儿一点味都没有,你们都不知道,味道比不上宋老家里的树结得果子万分之一——”
这话实在谄媚肤浅,但也稳稳当当拍到了宋老爷子的心窝。
他不禁喜笑颜开,一时兴起让所有人都去庄园参观树林。
不管想去的,还是不想去的,这会谁也不能扫了兴。
在一片恭维喝彩中,宁嘉青最先走到人群后头,俯身问闻珏累不累,叫司机送他回去休息。
而闻珏摇头,贴着他耳边轻声说:“陪你去。”
呼出的温热气体消弭在耳后,宁嘉青喉结滚动,攥着轮椅扶手的指节逐渐泛白。
一时心痒难忍。
宋老爷子养居的欧式庄园面积广阔,比宁家的老宅大上三倍不止,装潢布置尽显奢华。
管家领着一行人到后院,修砌的砖石中央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桃树,光是看粗壮的树干,暗褐色的树皮,便知道这棵树年数不少。
宋老爷子精神矍铄,乐此不疲地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