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州。
越想越气,越是难过?。
偷偷在?外抹了两把泪,才提着食盒走进内室。
曦珠曲膝坐在?榻上,将垂落裙上银莲纹的目光抬起,见蓉娘红了眼眶,就知她定去外头时听到了什么,指甲扣紧手?心,张了张口,她终究轻声?问道:“蓉娘,三?表哥如何了?”
蓉娘本?不想提,但瞧姑娘也是担心的神情,哀叹声?,把食盒放在?桌上,将方才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你姨母说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先别急,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决定的,咱们再等等。”
蓉娘宽慰两句,摸摸姑娘的头,勉强笑道:“来,别想那些了,先吃饭。”
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出来。
豆腐羹、葱泼兔肉、香酥焖肉、白?汁圆菜汤。
将筷箸塞到姑娘手?里?,劝说:“晌午就没吃的,现在?好歹吃些,再如何,这人也不能饿着。”
曦珠捏着筷,好半晌没动。
长?睫微颤,她还是夹起一块焖肉,放到嘴里?,慢慢咀嚼,咽过?喉咙。
端起碗,她开始吃饭。
一口口地,将香味扑鼻的菜吃了下?去,填入早已饥肠辘辘的肚里?。
他说过?,别管他。
“不管我出了什么事,表妹都别管我。”
*
不过?两日,不知从哪里?吹出的风,京城到处都在?传镇国公的第三?子,强迫一姑娘之事,好似就是府上的表姑娘,被人无意瞧见。
曾经满京招红袖的人物?,都是别家姑娘时时盼着他,何时要他倒贴上去。
不想大半年没点动静,名字再传起来,却是这等趣闻轶事,弄得谁人都好奇起那表姑娘来,竟能拢住卫三?的心,让人都用上迫害手?段。
便连贵门宅院里?都在?疯传,一时甚嚣尘上。
暂且不提公府外头,等这事进到府里?,还在?思索该如何处置两人的卫旷连连拍桌,喘气不及,大怒骂道:“这是让人耻笑我教子无方!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从前再是恣意狂言,风流在?外,小儿都不曾惹出真正的祸来。
忙让人去拦截流言,却知为?时已晚。
杨毓见人咳嗽不止,赶紧取药端水,给?他喂食吞服,自己也气地骂了声?逆子。
她已预料到此?时那些官家勋贵的夫人们,如何聚在?一起说笑起来了。
*
卫家祠堂离春月庭很近。
明月皎皎,高挂暗幕,满天?星子陪缀。夜风裹挟着盛放的晚香玉花香,飘漾而来。
曦珠走在?石径小路上,在?月辉下?,慢步穿过?园子的葱郁花木。
一直到高大槐树下?,她停下?脚步,驻足在?一处假山背后,看向从纱窗透着昏黄光亮的祠堂。
她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进去,怕里?面除了他,还有别人在?。
也怕被人发现。
“表妹。”
蓦地,身后响起一道清越的声?音。
曦珠猝然回头,见到来人,下?意识地想赶紧跑走,但接着听到:“你别紧张,我知你是来看卫陵的,不会说出去。”
卫远看人低着头,惊惶朝后退步,赶紧出声?。
曦珠抬头,看到他脸上有淡笑。
卫远将手?里?的攒盒递了过?去,说道:“这里?面装的是药和吃的,他今日吃的东西少,怕夜里?还会饿,药也该上第二回 了。”
“去吧,我在?外面给?你们放风。”
“大表哥。”
曦珠心里?泛起一丝酸来,唤了他一声?。
卫远只?是笑笑,纵使有许多想问,但最?终什么都没问。
*
卫陵跪在?蒲团上,面向红漆供桌上,摆放的列祖列宗牌位。
稍微动动胳膊,牵扯后背的鞭伤,立时钻心裂骨的疼痛,不敢再动,低眼看滴落在?石砖上的汗。
却在?此?时,听到门外轻悄的脚步声?,是印刻进脑里?,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他一刹回首,然后看见了她。
曦珠提裙跨过?门槛,慢慢走了过?来,停步在?他身边,弯膝跪在?另一个?草色的蒲团上,将手?里?提着的攒盒放了下?来。
“怎么胆子这般大,敢在?这时候来找我?”
他漆黑的眼眸望着她,谑笑起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他。
卫陵脸上的笑渐渐收敛,而后伸手?,一把将人揽入怀里?,紧紧抱住。
曦珠头抵在?他的肩膀,透过?单薄的一层白?衣,闻到他身上交杂刺鼻的血味与药味,她推推他,闷声?道:“我看看你的伤。”
卫陵与她耳鬓相贴,强忍背上激涌的疼痛,暗下?深吸口气,低声?道:“太难看了,我不想给?你看见。”
他轻抚着她的发丝,闭眸嗅闻蕴藏的馨香。
“别担心,我自小被打惯了,况且他是我爹,总不能真的将我打死。”
曦珠喉间微哽,踌躇片刻,还是问道:“外面的流言是你弄的吗?”
她知道的,若要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