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交代我给你寻个好媳妇,你连年的不允,你爹可不会怪我吗?”
“你家的祖宗,也在?天上看着。”
……
噼里啪啦地跟倒豆子似的,话赶话的,连祖宗都?扯出来,讲得王颐脑子发胀。
饭菜也不香了,吃不下去。
自?有官职在?身,正经做事后,老话重提。
原先他娘给说亲事,还会顾忌文雅,这年益发急迫,便如此?时。
一个时辰前,他从司天监下值后,有同僚约去吃酒,但想?到好些日?没?跟母亲一道吃晚饭了,这才回家来。
却是?一见面?,张口就?是?他的婚姻大事。
从落凳到用膳,没?停下来过。
王颐听母亲絮叨大半会,蓦地一句:“难不成你还念着曦珠?”
他倏地抬眼。
“娘,你说什么呢!”
语气严肃道:“她如今是?卫家的三夫人了,你不要说这个话。”
王夫人顿住,闭上了嘴。
她不知当初都?发生了什么,儿子忽然不要她去提亲了,但她瞧着,儿子分?明还喜欢曦珠。
不过既成过往,正如儿子所言,曦珠已是?别?家的儿媳妇。
她再喜欢,王家也不能去和镇国公?府争。
更何况那场浩荡的十里红妆,可见公?府和卫陵的重视,满京的姑娘妇人,谁不羡慕的?
再是?不久前,去赴那场卫家二子迎娶继室的婚宴,听闻公?府的中馈,已是?给了曦珠。
曦珠与她们那群妇人说话时,也是?笑的,看得出过的很好。
王夫人益发后悔,不该说方才的那句话。
但也是?儿子太过磨蹭,到如今亲事都?未定下,要至何时,她才能抱上孙子?
王家可是?一脉单传,不比卫家有三个儿子。
卫陵未成婚前,国公?夫人还不是?急得跟什么似的?
当前跟儿子同年龄的,都?已成婚生子。
只剩她儿子一个,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
母子两个默吃会饭,王夫人终究没?忍住道:“怕是?等卫陵有了孩子,你连个妻都?还没?娶。”
也就?她儿子傻,卫陵那个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竟还把她儿子叫去做傧相迎亲。
整日?强颜欢笑,当晚回来,醉地不省人事,没?出息地掉了泪。
照顾的人,还不是?他这个做娘的?
王颐心烦,嚼咽口中的菜,只管低头不语。
勿提柳姑娘与卫陵的感情很好,他只有祝福了。是?他们救了他,自?然希望他们顺遂一生。
再者,他现今没?有娶妻生子的心思?,只想?先将父亲要他学会的那些司天监事务都?掌握了。不若以后,不好接父亲的职位。
又是?一番念念叨叨,耳朵都?快磨出茧子。
王颐都?受下了,待用完晚膳,喝茶漱口后,正要跑躲进自?己的院子,门外却急来一串仓促的脚步声。
丫鬟跨过门槛,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递来一封帖子。
“夫人,镇国公?府来人了,要寻老爷过去。”
王夫人顿时停住喋喋不休的嘴,接过帖子打开?来看,白纸黑字,只是?邀人过去,并未言说是?为什么。
王颐坐在?一旁,勾着脑袋,歪望帖子上的字,落款是?卫陵的亲笔。
他疑惑地看向丫鬟,问道:“没?说是?去做什么?”
丫鬟摇头道:“不知,但公?府的人在?外等候,看那意思?,是?要跟着一道回去。”
若是?一般的事,该在?帖子里写上了,还让人等着,是?什么急迫的大事?
父亲前日?去往皇陵留住,察看地形风水。因?这段时日?连绵的雨水,有一处临山的寝宫好似要陷落,仅仅一角,工部的官员找到司天监,要父亲一同前往勘察。
当前,再没?有比修建皇陵更重要的事了。
皇帝的身体眼见不行,丹药停了,便操心起驾崩之?后,躺睡的皇陵。
寝宫塌陷之?事,因?尚且势微,并未上报皇帝。凡是?涉及此?事的高官,皆在?试图重建。
王颐也是?听父亲秘语,才得知该事。
“你爹也不知去做什么,都?两日?未回家了。”
王夫人不清楚丈夫的公?事,这会为难地很,想?了想?,对丫鬟道:“你去回公?府的人,说是?老爷不在?家,待老爷回来了,我让他往公?府去一趟。”
话音甫落,却听儿子道:“我替爹先走一趟。”
王夫人问:“你去做什么?”
“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不方便说的,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王颐转头,又对丫鬟道:“你先去回那人,让他稍等,我去换身衣裳,就?过去公?府。”
他一回家,还未换下官服,就?被母亲拉着说教。
边说边往外走,徒留王夫人的叹息在?背。
与身前,千万根将整个灰茫景象分?割地支离破碎的雨丝落地声,交织在?一起。
*
王颐分?不清是?第几次踏进破空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