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兰昭的笑容更加灿烂,连连点头称赞:“还是我的儿子有出息,没有辜负娘的期望。”
轩哥儿听着母亲的夸赞,愣愣地望着柳兰昭,心中五味杂陈。
他刚从傅溪悦那里逃离,本想用这篇文章让病中的傅溪悦展颜一笑,却不曾想非但没有得到预期的赞扬,反而因为那只蟋蟀遭受了冷言冷语。
他原本想要分享的快乐,换来的却是误解与责备,最终在极度的失望中与傅溪悦大吵一架后离开。
他不解,作为王府唯一的继承人,为何还要承受如此沉重的压力,仅仅是为了未来的王位。
而这王位,除了传给他,还能有谁更适合呢?
这份孤独与重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与困惑。
轩哥儿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际。
傅溪悦昔日的话语,还回荡在耳边。
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柳兰昭身上,试探性的询问。
“娘,假设有一天,你有了孩子,还会像现在这般疼我吗?”轩哥儿的声音虽小,却满载着复杂的情绪。
柳兰昭闻言,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邃。
“我不会再要孩子了,你是我唯一的宝贝,不会有其他的孩子来分享这份爱。”
这话仿佛一股暖阳,穿透了冬日的寒冰,直抵轩哥儿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在这一刻,他坚信,有娘如此偏爱,世子之位定会牢牢握在手中,无人能夺。
“娘,你对我真好。”轩哥儿的话语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柳兰昭的嘴角轻轻上扬,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曾倾尽所有,只为将轩哥儿推向人生的巅峰,却只收获了他满腹的不满与疏离。
而今,她选择了放手,让他自由成长,竟意外收获了他的认可与依赖。
人心,真是世界上最难猜透的谜题。
“如果你爹能看到你今日的努力,定会感到无比欣慰。”
柳兰昭的声音轻柔而充满鼓励,“为何不将你的成果展示给他看看呢?”
轩哥儿一听,兴奋地如同挣脱束缚的小马驹,一溜烟地跑远了。
柳兰昭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心中却另有一番盘算。
她深知,那篇文章,实则是方夫子安排的代笔之作。
戚陌然或许能隐约察觉到其中的端倪,但对于文中某些激进的观点,恐怕难以赞同。
夜幕降临,一切如她所料,轩哥儿带着满脸的泪痕回到了她的怀抱。
“这是怎么了?”柳兰昭明知故问,眼中却满是心疼与关切。
“爹说我写的文章糟糕透顶,还责怪我整日贪玩,打了我的手。”轩哥儿的眼眶泛红,满是委屈。
他不解问道:“爹是怎么知道我偷偷斗蟋蟀的?”
柳兰昭故作惊讶,眉头微蹙,“这可是我们的小秘密,你爹怎么会知晓?他近来并未到访我这里,更不可能是偶然听见,必然是府里哪个多嘴的仆人泄露了出去。”
她心中明镜似的,此事与傅溪悦脱不了干系,但她并不打算此刻揭露,以免加剧轩哥儿心中的矛盾。
“可能是吧。”轩哥儿若有所思,眉宇间凝聚着淡淡的不悦。
他开始意识到,这一切的源头,很可能是来自生母的告密。
往日,傅溪悦总要求他遵从柳兰昭的教导,即便柳兰昭对他严厉,他也只能默默承受。
而今,柳兰昭教他追求快乐,可现实中的严格却未曾减少半分。
他恍然大悟,那些所谓的“为你好”,不过是傅溪悦对世子之位的觊觎,从未真正考虑过他的感受。
“你爹一心望你成才,你要理解他的苦心。尤其是近来,皇上对你爹愈发器重,自然希望你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将来能稳坐世子之位。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将来。”
柳兰昭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多了几分坚定。
轩哥儿倔强地辩解:“娘,我明白的。我只是偶尔放松一下,学习并没有落下,连夫子都夸我文章进步很大呢。”
柳兰昭轻抚他的头,语气中满是慈爱:“娘知道你懂事,但爹平日里那么忙碌,有时难免会忽略你的感受,你应该多体谅他。”
望着柳兰昭温柔的模样,轩哥儿的思绪不禁飘向傅溪悦与戚陌然那严厉的面孔。
曾经,他们也如柳兰昭一般温柔相待,为何转瞬之间,态度便截然不同?
柳兰昭心中清明,皆因她曾扮演了那个“严师”角色,对轩哥儿的学习严加管教,而傅溪悦与戚陌然只需扮演慈父慈母,让他在对比中产生不满。
结果,她成了恶人,他们却成了轩哥儿心中的守护神。
但这一次,她决定不再重复过去的错误。
轩哥儿的未来,与她何干?
正当他们言笑晏晏,气氛融洽之时,戚陌然猛然闯入了屋内,神色中满是不悦。
一瞥眼见到轩哥儿正悠闲地站在那里,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会儿你不是应该在书房里埋头苦读吗?怎么跑到这里游手好闲?又在琢磨着找你娘诉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