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兰昭的心里明镜似的透亮,深知这桩联姻背后隐藏的复杂算计,任何一步棋的差池都可能招致难以预料的后果。
但她反而乐得坐观其变,看这场权谋的舞台剧如何上演。
竹灵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决定还是不要过多干涉这些让人头疼的家族纷争。
与此同时,在侯府的另一侧,柳瑶芝正因嫁妆的问题与许氏陷入僵局。
她不满地审视着那份单薄的嫁妆清单,眼中尽是不满与鄙夷。
“这也太过丢人现眼了,想当年柳兰昭出嫁时何等风光,同是嫁作他人妇,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她斜睨了许氏一眼,试图劝说:“娘,若是只带着这点微不足道的嫁妆出嫁,今后怕是要受尽委屈。您能不能帮我添置一些,或者向父亲争取更多的陪嫁呢?”
“戚世子既然如此器重我,聘礼之丰厚无需多言,我们在嫁妆上自然也不能太过寒酸,您说是吧?”
柳瑶芝心知肚明,当初戚陌然给予柳兰昭的聘礼远不及眼下这些。
她不愿自己的婚礼因嫁妆问题而遭人非议,更不想让未来的夫家因此心生芥蒂。
许氏却不以为然,打断了柳瑶芝的话,冷冷说道:“柳兰昭出嫁时,有她母亲的遗物和太后的赏赐为她增光添彩,我们侯府哪来那么多珍贵之物为你填补嫁妆?”
她语气一转,又道:“你若心有不甘,也只能怪娘无能为力了。”
柳瑶芝赶忙辩解:“娘,我哪敢埋怨您呢?”
许氏接口道:“世子对你用情至深,不惜重金迎娶,嫁妆多少他应当不会放在心上。那些沉重的聘礼,不正是他对你一片真心的最好证明吗?”
柳瑶芝脸色略显尴尬,但还是勉强挤出了笑容,内心却是沾沾自喜:“那当然,世子对我可不是一般的情深意重。娘,你就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说着,她亲昵地挽住许氏的手臂,继续道:“娘,您最初还反对这桩婚事,现在见到这些厚重的聘礼,总该相信世子对我的真心了吧?我的好日子近在眼前了。”
许氏嘴角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深深望了柳瑶芝一眼,最终没有出言打击她的幻想。也许,只有经历过挫折与失败,人们才会真正体会到悔恨的味道。
“嫁妆的多少其实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世子对你的感情是否真诚。”
许氏的语气平淡中带有一丝冷漠。
柳瑶芝闻言,察觉到不对劲,脱口问道:“就算世子重视我,王府里的其他人会不会因嫁妆太少而闲言碎语呢?”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许氏坦诚相告,“侯府已然竭尽全力,如果他们认为这点嫁妆配不上王府的门第,大可以另寻门户相当的婚事?”
“那怎么行!”
柳瑶芝立刻摇头否决。
许氏意味深长地笑了:“那就这样吧,对于你来说,能够与心爱之人组建家庭已是最好的归宿,还奢求什么呢?你以为世子娶你,仅仅是为了那些嫁妆?”
言语间,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与警示。
柳瑶芝心头一阵焦急,语气中带着迫切,努力想要澄清误会:“哪里会有那样的事,他对我的情感,纯粹而真挚,绝非外界传言那般,仅仅觊觎我柳家的丰厚嫁妆。”
“这就对了嘛。”
许氏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仿佛春日里的一缕温暖阳光,轻轻抚慰着女儿的忧虑,“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世子的心胸开阔,怎会计较那些世俗琐碎之事。安心准备成为世子妃,其它的,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吧。”
柳瑶芝虽表面上被母亲的话安抚,心底那抹难以名状的纠结却如细针一般隐隐作痛:“话虽如此,可这一切的不幸,皆源自柳兰昭。她私藏的那些珍稀宝物,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不仅损失惨重,也让人心中遗憾万千。若是……”
许氏的脸上也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怅惘,但随即以一种近乎无奈的淡然将之掩去。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有向前看,才是生活应有的态度。
然而,对于柳兰昭而言,或许这把无情的火焰,正是命运给予她的某种解脱,一种从过往种种束缚中挣脱而出的机会。
“你也别在此耽搁了,婚礼的筹备还需要你费心,快回去吧。”
许氏话语间满含着母性的关怀与催促,轻轻挥了挥手。
柳瑶芝内心的挣扎如同汹涌的潮水,但在望向母亲那温和却又不容置疑的眼神时,终是缓缓点头,那动作虽轻微,却似有千斤重。
她深深凝视着许氏,话语坚定,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娘,我明白您的心意,或许您对我有所不满。但请允许我用行动证明,我的抉择无误,时间会说明一切。”
许氏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并未全然放在心上,随后便缓缓合上了双眸。
直到柳瑶芝的身影彻底消逝在门扉之外,她才慢慢睁开眼,目光穿越狭长的门缝,深远而又复杂,似在追忆,似在期盼。
“夫人,若心中尚有疑虑,担忧世子别有所图,何不干脆阻止小姐的婚事?”
身旁的老嬷嬷终是按捺不住,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