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
郁清梧哽咽,“殿下,山君……真的不是逞一时之能……她已经在努力的救人了。”
背负着只有她知道的秘密,提着她的钟馗除妖灯,于冰封的天地里走来,将烛火取出,慢慢的映在冰上,妄图去融化冰雪下的春光。
“这,就是我眼中的她。她绝不是因为您口中的冲动才愿意做这件事情,也绝不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谋士。”
“是前者,做不成此事,是后者,也做不成此事。”
郁清梧轻轻呼出一口气,努力忍住哽咽,“所以说,人是谁养的,就像谁。山君,更像段伯颜一样的苦行僧。”
元狩十八年,段伯颜做到了。为大夏王朝续命三十三年。
“山君也可以。”
“我也可以。”
“徐大人,于大人,老镇国公父子,国子监学子,龚琩,蜀州百姓……他们都可以。”
他懂她。也懂他们。
郁清梧拂了拂袖子,“殿下,我不劝她。您也不用劝。”
“她活着,就是这口气撑住的。我不想让她泄了气。”
寿老夫人那口气泄了,便也去世了。
郁清梧沉默着进屋,沉默着牵住兰山君回家。
他给她搬来了许多兵书,为她描绘着灿烂的将来。
“以后,我为权臣,你为武将。你在外面杀敌,我在朝廷为你准备粮草,绝不有一点假。”
兰山君便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突然道:“你下辈子,记得来找我。”
郁清梧就因为这句话要掉眼泪了。
他哎了一声,“我肯定来找你。”
他眼泪珠子哐哐掉,兰山君就去手去擦,最后要上两只手才能擦干净他的泪水。
但哭着哭着又道:“你放心,我以后老了不这样哭。”
兰山君手一怔,“怎么?”
郁清梧:“本来哭,梨花带雨才美,我这样如同下冰雹,如今还年轻,颇有些美貌在,等以后年老色驰我还这样哭,你就该厌弃了。”
兰山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为他擦泪还是该取笑他,最后双手捏了捏他的脸,“你多敷些膏——”
郁清梧沉默了。
他问:“你觉得我需要敷膏吗?”
这次轮到兰山君沉默了。但也成功被他带偏,突然笑出声。
她喃喃道:“郁清梧,跟你在一起,真的很高兴。”
从不后悔。
……
元狩五十一年元宵节,皇太孙以佳节游灯之名,在宫外秘密召集了心腹商议镇国公府案。
郁清梧也在列。
群臣愤慨之时,他不出一言。群臣谋密细节之时,他不出一言。
等到皇太孙说出兰山君愿意做首告,迈出第一步时,群臣诧异看向郁清梧,他依旧不出一言。
等众人散去,皇太孙回东宫之前问,“事情一旦发生,便不可停下。你和山君,可准备好了?”
郁清梧点点头,“随时待命。”
但这场待命,却一直到四月中旬才等到。
这是诸多人商议出来的时间。
因为,这个时候,齐王世子已经发现,齐王并不愿意放权给他。
他拿不到齐王手里的兵。
而他的手段比起齐王太过于仁慈,软弱,甚至有些对世人的怜悯在——这样的他,跟齐王之前的老臣已经在僵持。
但他越是这样被老臣嫌弃,皇帝却喜欢他。皇帝有一日甚至道:“你父亲输你多矣。”
听闻齐王府里的花瓶又碎了几个。
而四月,还有一件事情发生。
魏王知道了妾室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帝下的手。
他在府里坐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实在是没明白。
为什么父皇会觉得他有子嗣是错事呢?
魏王苦思冥想也不得知,但他不敢让皇帝知道自己查到了真相,所以依旧对魏王妃打骂不已。
四月,魏王妃不忍受辱,一气之下,一头吊死在家中。
魏王悲痛不已,对皇帝更加痛恨,但转身就把这事情污告在齐王身上。
皇帝都气笑了。但他却在此刻犹豫,没有直接训斥魏王,而是让人斥责齐王。
皇太孙一党立刻密谋,发觉现在是个好时机。
四月十九,兰山君敲响了登闻鼓。
第86章 点天光(12)
普通人敲登闻鼓告状,是要打三十大板的。但三品官员以上的官眷不用。
郁清梧身为太仆寺卿,正好从三品。兰山君敲鼓之后,被完好无损的迎了进去。
她手里拿着老镇国公昨日写的手书,跪在堂下,一五一十将元狩二十九年的惨剧说出。
只是将吃空饷的人变成了齐王。
也没有说吃的是五万空饷,只是说五千老弱病残。
“这还只是上庸一地的情况,其他的地方,没有用到援军,并不知道有没有同样的情况出现。”
孙府尹拿着惊堂木在手里抠——实在是骇人听闻,惨无人道。
就连他这样觉得百姓如草芥的人听了都觉得浑身不适。
可见他还是个有良心有底线的贪官。
他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