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麦尔维斯的失败,其实是各类因素综合后的产物。
他和拉斯洛一样,都是匈牙利人,不会法语和拉丁语,对奥地利德语也不熟练。这在以德语、法语和拉丁语为主的奥地利医学界非常不利,除了冗长的写作时间外,他还要面对语法错误所带来的其他负面反馈。
有些人甚至还会因为作者写作能力低下去质疑他在医学方面的能力。以至于让塞麦尔维斯对发表自己的研究报告非常反感。
其次就是那些自视甚高的产科医生们,以身份、学识为武器,肆意攻击着其他们的同僚,有意或无意地逼别人站队,以达到打压对手的目的。
而塞麦尔维斯很不凑巧地,用“不洗手致产妇死亡”这件事把其他所有产科医生都归类到了敌对阵营。没人愿意在这种论调下成为别人嘴里的孤儿制造者。
在长期的孤军奋战之下,又催生出了第三个原因,那就是塞麦尔维斯医生的郁郁不得志和偏执。
学术界往往充斥着各种观点,有赞同自然也会有反对,被人质疑总好过无人问津。在别人无视他给出的事实数据的时候,塞麦尔维斯并没有稳住心态,也没有进一步摆出研究和实验数据,而是用大量公开信猛烈抨击了他的批评者。
他的回复充满痛苦、绝望和愤怒,并且对那些反驳者眼中显得“极具争议性和攻击性”。【1】
对象包括了欧洲著名的产科医生,如:斯佩特、斯坎佐尼、西博尔德、市立总医院现任产科主任马库斯、甚至他自己曾经的产科学导师克莱因,以及“所有其他产科医生”。
“你竟然赞同一位医学叛徒的观点?”马库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甚至公开表明自己的导师,同时也是我的导师,奥地利杰出的产科医生约翰·克莱因是杀人凶手!”
“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生性偏执就去反对他的每个观点。”
“可笑......”
在马库斯眼里,别说互相讨论,就算和卡维坐在同一个房间里都是对自己身份的一种亵渎。所以刚意识到自己是在浪费时间后,他就立刻起身,准备离开院长办公室。
“马库斯医生,请留步。”这次开口的是院长。
虽然在塞麦尔维斯医生离职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今天他却站在卡维这边。从之前为这位年轻人说话,到现在已经完全站在了卡维角度来审视这两个房间的归属权。
“我还是希望,您能等卡维先生把话说完再做决定。”
马库斯惊讶于他的态度:“院长先生,他和塞麦尔维斯可是一伙的。在他们眼里,我和你都是杀人凶手。”
“嗯,我知道。”
“你知道还帮他说话?”
“这不是对和错的问题。”院长马上收敛起了笑容,轻咳了两声,严肃地解释道,“我不仅仅是医生,还是院长,必须为整个医院的大局做考虑。”
马库斯实在不明白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就成了影响大局的关键人物了,但他心里很清楚,院长确实是个会两头倒的家伙。
要不然这家福利医院早就开不下去了。
其实对院长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医院能开下去,只要有利于医院什么都能谈。
塞麦尔维斯当时公开发表了过激言论,不仅其他医生容不下他,就连自己家的导师都容不下他。引起了众怒,院长就算想帮他也没有了理由。
但卡维不一样,他要的不是观点上的认同,他只要实验室。马库斯认不认同都无所谓,只要把实验室给他就行。
如果不给,那就只能施压。
拉斯洛算得上是一张不错的牌,院长不认为拉斯洛先生会为了卡维收回投资,但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不愿意赌,也没必要赌。反正马库斯很好对付,画几个大饼就行了。
“你需要明白,卡维是拉斯洛先生的朋友。”院长直接挑明关系,不废话,“拉斯洛先生的20万克朗赞助还没到,等到了医院会扩建产科病房的。”
这是个不错的大饼,至少能让马库斯闻到香味:“别到时候伊格纳茨又来和我抢。”
“没关系,拉斯洛先生给伊格纳茨特地准备了一份,不会和你抢。”
“呵,生性孤傲的伊格纳茨也会讨好资本家?”
“一开始或许是的,要不是之后救了拉斯洛先生的性命,他得到的赞助恐怕也就只有五万克朗而已。”
“现在呢?”
“15万。”
“15万还和我抢房间。”
“那是伊格纳茨的,不是他的。”
马库斯搞不懂里面的利益关系,既然院长承诺扩建产科病房,他也只能答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恐怕除了同意也没有其他正确的选项。”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
“马库斯医生不想看看实验的内容么?”
“呵呵,一个试图证明医生是杀人犯的实验有什么好看的?”
“老师会错意了,我对证明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性问题毫无兴趣。”卡维说道,“我只对产科第一病房会有如此高的死亡率感兴趣,如果马库斯老师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理由或者原因,我可以放弃实验。”
马库斯不会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