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就看见梁郁两只手化作白骨,不停地捞着血池里的什么东西,嘴里还喊着“别丢下我”。
梁郁这些年除了用神识与魔气维持着唤魂术,还让梦魔给他继续编织着梦境,否则恐怕撑不到现在,他早就想殉情了。
只是神识受损,加上沉溺于梦魔的梦境中本就会让他思绪错乱,逐渐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梁郁其实很少把精力放在别的地方,醒来就开始唤魂,像今日这般跑到荆棘之巅来,还是头一次。
浮锦看着那双变成白骨的手,瞳孔一缩,连忙飞身过去,阻止梁郁继续往血池里探:“尊主,时容与不在这里。”
梁郁身形一顿,像是才回过神从梦中脱离出来,涣散的眼瞳缓缓聚焦,他转头看向浮锦,眼中唯有漠然:“你来干什么?”
浮锦这才和梁郁拉开距离:“我是来告诉尊主一个好消息的,唤魂术的阵法好像有了反应。”
她若是直接告诉梁郁,她找了个和时容与长得很像的替身,梁郁未必会去看,甚至可能会让她把人丢出去。
但唤魂术,梁郁一定会去看的。
果不其然,梁郁闻言,原本沉寂的眸光都亮了几分,他连忙朝着寝宫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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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容与等浮锦离开后,打量起了这座寝宫,浮锦不让他走,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呢?
若是等梁郁回来,且不说会不会认出他,就算没认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朝门口走了两步,门上魔气形成一道结界,阻止他离开,他抬手要去碰,直接还未碰上便收了回来。
他如今没什么灵力,破不了这结界,反而会打草惊蛇。
时容与转身打量起这座寝宫来,上一回他只想着快点走剧情,快点死遁,并没有好好看过这魔界寝宫,或许能找点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
寝宫很大,比起绛雪峰上的几间屋子要气派太多,金碧辉煌的宫殿显得极为奢靡,却也是魔尊身份地位的象征。
时容与走到了镜子面前,斗笠仍旧戴在他的头上不曾取下,他抬手撩起帷幔,露出了那张极为普通的脸,这张脸和他原本的脸完全不一样,也不是幻化术形成的,应该没那么容易露馅,他又侧了侧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形。
易容药能将面容改变,却不能改变他的身形,这身形让他差点暴露了两次,等从魔界脱身,他还得想个法子把这身形也变一变,吃胖点试试。
时容与从镜子前面离开,走到了梁郁的书桌边,要说有什么东西能够突破现在的困境,迅速掌握梁郁如今的一些信息,书桌上应该能找到一些。
梁郁的书桌上垒了厚厚一叠的书,时容与一本一本翻过去,发现全是和神识,魂魄相关的。
梁郁这是在做什么?是想借此唤回“澍清”的魂魄,还是怕他没死透,招他的魂?
时容与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多一些,而后者……梁郁若是真掌握了这术法,恐怕也会这么做的。
时容与想到这里,默默地将书合上。
还好,“澍清”的魂魄唤不回来,因为真正的澍清并没有死。
而他,如今阴差阳错也没死,这魂魄自然一个也招不回。
只要他能躲过今日这一劫,日后他一定藏得再谨慎一些。
他兀自叹了口气,书桌上并没有其他东西,梁郁如今这喜好完全探不出来,甚至如今在做些什么都不知道,等会如何与他谈判?
时容与在寝宫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有些累了——他这身子睡的多,醒的少,走的路也不多,容易累。
时容与便就近在梁郁的床榻上坐了下来,双手放在上面一撑,却好像按到了什么东西,硌得慌。
他转头将被褥掀开,神色微怔。
只见床榻中央正静静的躺着两样东西,一把剑和一把扇子。
那剑剑身寒光冷冽,纹路雕刻繁复,剑柄之上缀着一颗火红的宝石,石头上的热意与剑身的寒意交织着,将整把剑锻造的更加坚硬。
时容与认得,这是坠霄剑,剑柄上的凤凰石还是他亲手嵌进去的。
更让他诧异的是那把扇子。
青玉扇。
青玉扇早在五年前妄虚宗上被梁郁撕毁,灵器破碎,应当极难修复,而此刻却好好的躺在梁郁的床上,扇面上看不出丝毫撕裂的痕迹,只是没了灵力在上面流转,显得有些黯淡。
灵器损毁,主人身亡,怎么还会有灵力附着在它上面呢。
时容与忍不住将青玉扇拿了起来,这扇子跟了他许多年,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他这个做主人的,当真有些唏嘘。
他将青玉扇“唰”的一下展开,指腹轻轻抚过扇面,又随着以前的习惯扇了扇。
梁郁走到门口便看到的是这一幕,那人手握青玉扇轻轻扇动,微风将对方的帷幔吹起,带起一缕发丝,仿佛人间惊鸿。
梁郁的呼吸都停滞了,他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分不清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那人就这么站在他的床榻边,即便戴着斗笠,即便只有一个背影,却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绛雪峰,那无数个欢喜的日夜,那个他朝思暮想却回不去的镜花水月。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