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放空了片刻。
一支烟的时间,他就从沉重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
时间太紧张了,准备审核资料需要时间,科研计划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写好的,无论如何,他都赶不上。明年也不晚。
客观来说,在这件事上,他要感谢庄雁鸣。
如果没有庄雁鸣横插一脚,现在他大概还在菡雨楼忙着接待客人,连看一眼博士招生计划的勇气和机会都没有。
孟归南深吸了口气,关上电脑,回了卧室。
一旦有了读博的想法,孟归南脑子里就开始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精神亢奋到都快凌晨两点钟了,他还没睡着。
孟归南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找到和温亚遇的聊天框,给他发了条信息过去。
看了眼时间,实在太晚,于是又发了一条说明天再和他详谈。
温亚遇是孟归南为数不多还保持联系的同学之一,当年孟归南家里出事时,温亚遇刚上博一,除了补贴外没有任何收入,他却毫不犹豫地拿出了家里准备给他买婚房的八十万,让孟归南救急。
八十万不是小数目,孟归南没收,但这些年来他一直感念着这份同窗之谊。
信息刚发送成功,走廊上突然出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孟归南下了床,打开门。
老陈和方孟青架着庄雁鸣从门外走进来,郑姐跟在他们身后,替庄雁鸣拿着外套。
“孟先生,庄总喝多了,今天晚上拜托你多费心了。”
庄雁鸣双眼紧闭,大概是身体不舒服的缘故,眉头蹙得很紧,刚把他放到床上,他就不耐烦地扯掉了领带往旁边随便一甩,然后睁开一双完全被水雾淹没了的眼睛,冲床边几人无力地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们走吧。”
郑姐走出去两步又不太放心地返回来,小声问孟归南:“要不我煮个醒酒汤给庄先生解解酒?”
孟归南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方助。”孟归南叫住快要走出门的方孟青,“庄雁鸣这是喝了多少?”
方孟青思忖了片刻,回答道:“白酒至少喝了一斤,还混着喝了挺多啤酒,今天晚上来吃饭的那位又爱喝又能喝,逮着庄总死命地灌,我们拦都拦不住。”
孟归南有些诧异:“庄雁鸣还有不得不喝的酒呢?”
“您这话说的……”方孟青笑了笑,“庄总也不是无所不能,求人办事,姿态得放低不是?”
“方孟青……”庄雁鸣哑着声音叫他的名字,语气里充满了警告意味,“话太多了。”
方孟青没再多说,和孟归南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房间。
卧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庄雁鸣沉重无序的呼吸声在耳边绕来绕去,孟归南坐在床边皱眉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推了推他的肩:“庄雁鸣。”
庄雁鸣看上去很不舒服,脸色发白,眼尾的潮红也并没有让他的气色看上去好一点。
庄雁鸣静静躺着,似乎睡着了,孟归南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信息提示音响起,孟归南拿起丢在一边的手机,是温亚遇的回信。
“我滴南,我不是在做梦吧?”
孟归南轻声笑了一下,刚在屏幕上敲下一个字,忽听庄雁鸣凉凉地开口道:“你在笑什么?”
庄雁鸣的眼神专注,睫毛眨也不眨地盯着孟归南嘴角那个还没消失的,生动的弧度。
孟归南愣住了,又听庄雁鸣继续说道:“你开心吗孟归南?”随后把视线从孟归南脸上移开,投向虚空一点,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开心吧?不开心是应该的。”
孟归南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开不开心对庄雁鸣来说重要吗?
说完这句,庄雁鸣不再开口,孟归南也没有过多地去思考这个问题,继续在屏幕上戳来戳去。
信息刚发送成功,安静躺着的庄雁鸣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踉跄着奔向了卫生间。
“你要吐啊?”
孟归南丢下手机,跟着跑了过去。
庄雁鸣的双膝重重磕在地板上,看得孟归南眼皮一跳。
庄雁鸣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痛苦的呕吐声盘旋在浴室里,清晰地传入孟归南的耳中。
铅灰色的衬衣遍布褶皱,下摆一半塞在西装裤里,一半扯了出来,额发凌乱,脸色因为剧烈的呕吐而涨得通红。
孟归南从来没见过这样不体面的庄雁鸣。
他皱着眉看了几秒,走回卧室,倒了杯温水,又返回卫生间。
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庄雁鸣还在不停干呕,太阳穴的青筋根根暴起,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血管的跳动。
吐到最后实在没有东西可吐,只呕出了一滩酸水,庄雁鸣跪在地板上缓了很久,才扶着马桶站了起来。
孟归南把水杯递给他:“漱漱口吧。”
庄雁鸣接过水,往嘴里灌了几口,吐掉,走到洗手台前,刷起了牙。
刷完牙,庄雁鸣脱掉身上的衣物随意丢在地板上,解皮带扣时,他抬眼看向孟归南。
喉咙被胃酸灼烧过,庄雁鸣的声音变得沙哑:“不出去吗?”
孟归南立在洗手台边,抱臂看着他:“不敢,你万一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