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沈风的声音有些伤感。
爷爷和奶奶的感情一直很好，可在奶奶前年的丧礼上，爷爷却是最平静的一个，连眼睛都没有红。
他知道这是人的情绪在极度悲伤时，大脑做出的一个保护机制反应。
也不知道爷爷后来有没有过崩溃的时候。
而自打那以后，家里也几乎没有人敢在爷爷面前提起奶奶。
“别难过啊，小风，我今年76岁了，其实已经到了一个可以承受生离死别的年纪。”沈爷爷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呢，现在只想替她守好果园。”
“虽然赚不了几个钱，但每当我看到那些果树茁壮成长的时候，心里就会燃起希望。”
“或许，果园以后的某一天，就会像她盼望的那样雄起了。”沈爷爷乐呵的道。
“爷爷，你相信我吗？”
“嗯？”
沈爷爷转过身，发现孙子正一脸郑重的询问着自己。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肯定、必定会把你和奶奶的果园做起来。”沈风的口吻相当认真，一口气用了三个词来表示自己的坚定。
“好好，爷爷相信你。”沈爷爷应得就像强迫营业一样。
“不行，你就是随口一说，你根本没当真，来，拉勾，我保证等归谷的情况稳定下来后，就回去老家帮你把果园做起来！”
“哎哟，这都什么小孩子约定呐，你还真没变过，跟小时候一样。”
虽然沈爷爷并没有把孙子的承诺当一回事，但他拗不过孙子，两人还是拉了勾。
明亮的圆月下，爷孙俩再次并排而坐，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
中秋过后，老爷子就准备回去了。
“爷爷，你真的不多留几天吗？”沈风看着收拾东西的老爷子问道。
“不留咯，那么多天没看到我的果树，心里就好像缺了什么一样。”沈爷爷摇了下头。
他突然又想起了些什么，说道：“对了，小风，我回去之前还想买点好的种子，带我去看一看吧，你应该比我会选。”
沈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种子吗……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卖的种子特别好，什么品种都有。”
他跟父母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开着共享汽车载上老爷子前往市中心。
车上有老人家，沈风开的速度比平时要慢一些。
长时间的车程可能让沈爷爷有些无聊，他戴上了老花眼镜，拿出了手机看看视频，但路上的网络不怎么好，一卡一卡的，他又重新放好了手机，继续望向窗外。
沈风见状搭话道：“爷爷，你有想好买什么种子了吗？”
“草莓，我准备种草莓。”老爷子不假思索的开口回答道，应该是早就想好了的。
这回答忽然唤醒了沈风死去的记忆，连额角都抽了一下。
“我记得上高二那年，你们种的就是草莓，结果种出来的果实品相都不好，颜色很淡，有的两三颗长在一块，还不怎么甜。”
“奶奶摘了一大包让我提去学校分给同学，可味道不行，大家都是吃一颗就不回头了。”
“我就把剩下的提回去，告诉她分不出去。”
“然后，奶奶觉得这么直接拿去喂猪很浪费，愣是把草莓的汁给榨出来，还非让我拿来洗澡，说是对皮肤好。”沈风说起来都有些哭笑不得。
“哈哈，你已经算是被祸害得很轻的好不好。”沈爷爷大笑着打开了话匣子。
“我那时候是睡醒先用加了草莓的水洗脸刷牙，接着喝一杯鲜草莓牛奶，配上草莓摊煎饼做早餐，这还没完。”
“到了中午，你奶奶还给我弄道草莓炒芹菜、草莓炒辣椒，那个味道简直了……”
老爷子直摇头的笑道：“就你们年轻人常说的那什么，黑暗料理。”
“好可怕，还好我那时候上学去了。”沈风听着都瑟瑟发抖。
“那时候我们第一次种草莓，没什么经验，还兴冲冲的搭了几个大棚，结果全赔光了。”
沈风听他的话好奇道：“那你现在就有经验了吗？我记得你们后来也没种过草莓啊。”
“没有，但我想试试。”沈爷爷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我们种地这些年，虽然不怎么挣钱，但基本都没亏过，种草莓算是让我们栽了一个大跟头。”
“你奶奶前年清醒那会儿还念叨着，等身体好起来之后，一定要再种回草莓翻身。”
他满是怀念的说完这一句，就转头看向了窗外，不再言语。
沈风没有再接上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奶奶并没有等到好起来的那一天。
过了良久，沈风重新振作的开口道：“爷爷，待会儿我给你挑一些符合老家气候和果园土壤的草莓品种，你这次一定会成功种出来的。”
“嗯！”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终于来到了市中心。
沈风说的那个种子质量特别高的地方，并不是一般的农资店，而是省农业协会开的农产品技术专营合作店。
这里的种子，多数由省内专业的种子培育基地或者老牌的知名种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