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看到玩具鬼城这四个字的时候,伊流翎已经将其与自己看到的景象联系起来了,后面的内容不过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玩具鬼城内部并不是完全无法存活下来,而是有规则的。首先,玩具鬼城没有白天,永远只有光芒诡异的彩灯与看不见月亮的夜空,而这些彩灯会定时熄灭。
当彩灯熄灭时,是游戏时间,人们可以尽情活动,只要躲开黑暗中捕猎的玩具杀手们。
当彩灯亮起时,就要学习了,所以玩具们会回到原本的轨道,做自己的事情。而苟活在城市里的人,必须保持安静,只要他们发出一丁点声响,就会招来城市守卫者玩具熊的猎杀,并被变成玩具的一员。
“从这个角度来看,”伊流翎吐槽了一句,“玩具鬼城的主人不会是个孩子吧?读书压力很大的那种。”
“也有可能,孩童变成的厉鬼最恐怖了。”昆易倒是蛮赞同他的猜测。
总之,谢尔逊在玩具鬼城中可以说是如履薄冰,虽然他早就找到离开的办法,但他总想要多记录一点,顺便还要多救几个人。
他给误入此地的迷途者指引了出口的方向,并帮助他们一起在房屋中寻找食物,当然这只能在黑暗中进行。
说也奇怪,当陷入黑暗时,玩具鬼城里的一些房屋会突然亮起灯,然后一个女人的剪影投在窗户,并传来童谣的哼唱声。当这灯光熄灭之后,这房屋内就会出现可供人食用的饭菜,也是那些落难者赖以生存的食物来源。
谢尔逊猜测,这个玩具鬼城的主人可能曾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或者至少有一位温柔的母亲,因此作为了一种幻象投射出来。
但是,谢尔逊同样提到,这个幻象就是不科学的,奇怪的,而伊流翎和昆易看到这里也有同感。
因为,玩具鬼城不该是如此的。
如果将关灯玩玩具,开灯学习不能吵闹,还有做饭的温柔的母亲都视为某种象征的话,也就是说,这是鬼城主人生前的执念。但是,厉鬼哪有什么生前执念?那是幽灵才有的东西。
厉鬼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自己恨的是什么,它们只知道杀戮和吞噬,是没有自我意识的纯粹的灾害。
但是,若说玩具鬼城的主人其实是个幽灵,那就更说不通,因为幽灵只能在现有的世界里圈出一片地方作为领地,不具备独自开辟秘境的能力。原因很简单,因为如果独立出了主空间,那么它们将失去幽月的照耀,很快就会枯萎消散。
看得出来,谢尔逊很想要找出隐藏在这个绝地的秘密,于是铤而走险,决定去玩具鬼城的深处一探究竟。
对于探险家来说,向来是真相>自己的生命>别人的生命,除非这个别人是比自己更厉害的探险家。不能说他们自私,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打算当什么大英雄,每一位探险家的梦想都是将整个世界展现在人族面前,为此其他的都不重要,做好事只是顺手为之。
所以,谢尔逊便没有再去管其他人的死活,而是全副武装地朝着城市的中心,一个游乐场走去。
虽说整个城市早就被彩灯装饰得像一个玩具城了,但是拥有各种游乐设施的游乐园依然很显眼,这里面从小火车到过山车,全部都是活动的,可以看到很多跟人差不多高大的玩具在这里排队玩乐。
看起来,外面那些满地跑的小东西,还只是最初级的玩具怪物。
谢尔逊保持着安静,在阴影中穿行,不过因为他并未发出声音,所以其他的玩具也并未攻击他。
但是,却不代表它们不理会他,他一直行走在视线中。
在排队的,在游乐设施的,甚至是分发气球的玩具小丑,都无视了身体的朝向。将脸部转向他,一双双没有光泽的眼睛锁定着他的一举一动。
它们在等他犯错,谢尔逊意识到了这一点,暗暗地咽了口唾沫,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但是,那会儿的他还很年轻,所以掌心依然无法控制地沁满了汗水。
就在这时,谢尔逊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背对着他坐在长椅的小女孩,相比起人族的同龄人,她非常非常瘦。按照文中的描述,她似乎跟一具干尸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枯枝般的手臂,紧贴着骨头的皮肤被血管勾勒出一条条纹路。
但是,谢尔逊不认为她就是玩具鬼城的主人,因为他无法从她身感知到任何力量,同样也能确定她是血肉之躯,就像城市外圈那群苟延残喘的人一样。
她也是落难者吗?
谢尔逊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她,那女孩似有所觉察,忽然回头。
谢尔逊在看到她脸的瞬间,后退了两步,因为那女孩失去了一只眼球,只剩下空洞的黑色的眼眶对着他。另一只眼睛倒是很大很亮,对比之下更让人意识到有怎样美好的东西被毁去了。
谢尔逊有些惋惜,但更多的是对这个诡异小女孩的警惕。
“叔叔啊,你在害怕吗?”那小女孩对谢尔顿笑了,或许曾经是很天真可爱的笑容,在她这张形容枯槁的脸却足够可怖。而且,她开口说话了,却并没有引来狩猎者。
看着她的脸,谢尔逊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有一只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整个世界在他的眼里都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