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见朱门,你当游蓬户便是。”
夏侯镜初酒喝到酣,面上生了一层红,一个劲地点头回应潘慧。
梁庭轩看这两人如同看跳梁小丑一般,没本事的人才会凑在一起惺惺相惜,等到了关键的时刻这份惺惺相惜的情义就会变成假情假意的割喉刀刃。
“潘逢贵,你今日喝高了吧,”梁庭轩冷不丁儿地笑了一声,道:“好端端出来醉仙居喝个酒听个曲儿,怎么把亲都认了,你们如今的关系,日后怕还要穿一条裤衩不成?”
潘慧笑了笑,抬手在一旁唱曲儿的姑娘的秦上拨了下弦儿,琴声顿时呕哑,极其刺耳。
梁庭轩嫌弃地别过脸去,倒是潘慧笑得乐,道:“未尝不可,夏侯兄要是愿意,别说同一条裤衩了,就是我的卧榻和枕头也分你一半。”
夏侯镜初喝得手都拿不稳酒杯了,那酒水破了他的衣袖,湿了许多,道:“那我就……谢过潘兄了。”
这人也忒下作了,怎么说他先前也是世家名门,自从家道中落之后,竟然如此低三下四地跟潘慧这种人说话,真是半分骨气够没有,梁庭轩虽不是什么有骨气的正人君子,却也瞧不起夏侯镜初这般做派。
听着这二人你来我往的恶心言辞,梁庭轩夹的一筷子凉拌粉条都变了味儿似的。
他不悦地放下手里的筷子,面上却仍然是笑着,道:“别光是说啊,你兄弟的衣袖都湿透了,这酒水泼在身上本来就凉,要是再吹了晚饭吹坏了身子,日后可就没人陪你饮酒了。”
夏侯镜初不明就里地看着梁庭轩,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只摆摆手,道:“七八月的天儿哪就吹出毛病了?又不是什么矜贵人。”
梁庭轩笑道:“这可说不准,你家将军府上的主子不就被风吹坏了吗?一吹风就咳,我听了都心疼。”
“……”夏侯镜初不再贸然接梁庭轩的话。
第79章 账本
潘慧从腰间掏出小刀,割掉自己一截袖子,垫在夏侯镜初湿透的袖子底下,道:“可别说当哥哥的不够义气,有我在就不会冻着你。”
夏侯镜初倒是没料到他会做到这个份儿上,连忙笑道:“那就多谢潘兄照拂了。”
潘慧甩了甩手表示这些不算什么,没一会儿的功夫他突然提到了梁庭轩那庶出的弟弟,道:“不过这些梁侍卫最近可没少出风头啊,前些日子有人行刺皇上,还是梁侍卫去得最及时,如此下去,少不了他出头的时候。”
一听这话梁庭轩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把手里的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气怒道:“他不过是偏房贱婢养大的,靠着坑他老丈人才出了头,他这等卑劣行径,跟他生母为了飞黄腾达勾引我父亲的下作勾当简直如出一辙。”
“哎,今时不同往日了,”潘慧道:“如今梁侍卫可是御前最得皇上信用的侍卫,怎么说他也是你的血亲弟弟,你又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贱人怎配与我为伍?”梁庭轩掀翻了面前的精致果盘,气怒地拿刀指着潘慧,吼道:“潘逢贵,你如果再提此事,我立马就跟你翻脸,到时候你别怪我刀剑不长眼。”
一旁弹琴的女妓见状吓得惊叫出声,拔腿就跑,夏侯镜初见此情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手搭在梁庭轩的肩膀上,风流得要死,道:“梁兄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出来喝酒当然是愉悦最重要了。”
梁庭轩一闻到夏侯镜初身上的脂粉味就来气,一个大男人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老凤凰一样,娘们儿兮兮的。
他不耐烦地推开夏侯镜初,不屑道:“谁跟你是兄弟?你兄在对面,可别攀扯错了人。”
夏侯镜初没站得稳,被梁庭轩这么推一下立马就倒回了方才的席间,潘慧挑了一下眉,尽管心有怒气,但他强忍着不敢杀,反而笑道:“我不过是想起这事随口一提,尚书大人不喜欢不提就罢,怎么还动起气来了?”
梁庭轩这才敛气方才的愤怒重新坐会席间,再洗去听他二人你来我往地相互恭维。
夜至深,等醉仙居外头的热闹都散尽之后,他们才走出醉仙居,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碰到了前来的梁庭远。
梁庭轩一见他就跟见了苍蝇一样,浑身都不舒服,倒是梁庭远并没有这么大反应,浅笑一下叫了一声:“兄长。”
“谁是你兄长?”梁庭轩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道:“这醉仙居的档次什么时候变这么低了?连苍蝇也飞得进来。”
梁庭远对他的挖苦置若罔闻,维持着体面与一旁的潘慧和夏侯镜初打招呼,道:“潘侍郎,夏侯公子。”
梁庭远身子板正,跟梁庭轩那宽胖的身姿比起来好了不少,不愧是在御前当侍卫的人,潘慧暗自在心里头把人打量了遍,笑了笑,问:“梁大人不在宫里办差,怎么跑到醉仙居来了?”
梁庭远也笑,道:“今日不是我当差,闲来没事,也过来喝喝酒听听曲儿。”
夏侯镜初晃来晃去,眼看着就要倒下去,梁庭远贴心地提醒了一句:“将军府离这儿可有不近的路,夏侯公子喝这么多酒,行路可得注意些。”
“不劳梁大人费心,”夏侯镜初打了个酒嗝,憨笑道:“今日有潘兄在,我无所顾忌。”****待梁庭轩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