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莫名其妙地冲出来,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模样,把沈冶吓了一跳。
沈冶胖乎乎的身体抖了抖,往崔令鸢身后钻,还不忘举起自个手里幸存的芝麻糊,弱弱解释:“阿蕙姊姊.....这是芝麻糊,不是脏的。”
说罢,还双手捧着碗喝了一大口,试图证明给她看。
沈蕙惊疑不定:“芝麻糊?”
她看见沈冶喝了芝麻糊后,脸上有一瞬的茫然,随后又立马怒斥:“阿况自幼体弱多病,进口的东西都得有大夫把关,哪能跟你们一样胡吃海塞?!”
又转头冲崔令鸢甩脸色:“阿冶年纪小不懂事便算了,三婶呢?三婶活这么大岁数也不懂分寸吗?”
她脸色很不好:“既然三婶过去在侯府没人教会规矩,便别怪我今日说话难听!”
崔令鸢有些无奈地绷了下嘴角。
从古至今,不懂礼貌的熊孩子都很让人火大啊。
崔令鸢很想像前世一样,碰见熊孩子,直接拎起对方的耳朵寻到家长面前,怒气冲冲:“管好你家娃!”
这时候稍有些素质的家长都会忙不迭惶恐赔礼道歉。
眼下就别想了。
顾忌着时代因素,崔令鸢半无奈半释然地一笑:“黑芝麻补益肝肾、养血益精,对阿况这种气血不足的症状很好的。”
“你怎知道,你又不是大夫!”
“药食同源,我既通庖厨之道,自然也懂得些医术。”崔令鸢微笑,
“大娘是不是时有头晕耳鸣之状?”
“......”
还真是。
没有针尖对麦芒,没有唯唯诺诺道歉,不是自己意想中的反应。
沈蕙的思路一下被打断,有些懵。
“头晕耳鸣是肝火旺的症状,大娘平日可多食些乌梅、枸杞子、地黄等滋补肝阴之物。”崔令鸢笑吟吟看她,小姑娘......呵,
“不过,要想着除根,还是得保持情志舒畅,戒骄戒躁啊。”
沈蕙被她云淡风轻一噎,红唇开开合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干脆哼一声道:“阿况!走,跟阿姊回去!”
她扯着沈况的胳膊就要走,却没扯动。
沈蕙蹙眉回头,不解。
沈况用力挣脱她的手,闷不吭声跑过去,和沈冶一起往崔令鸢身后躲。
他才不要跟阿姊回去,阿姊回去要跟阿娘告状。
崔令鸢伸手摸摸他们俩的小脑袋瓜。
沈蕙红了眼,再伸手来抓:“沈况,我这是为了你好!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她声音大了些,吓得沈冶沈况又一抖。
崔令鸢皱皱眉,神色严肃起来:“你这样,也不怕吓着孩子”
先天不足,多半是心脏问题,看沈况唇色有些发乌,更是坐实了她的猜测。
说罢,便要将两个孩子赶到内室去,“有什么话,我们俩说。”
看他们亲亲热热统一阵营的模样,倒显得自己像个外人,沈蕙气得口不择言:“不要你一个外人管,假好心!你就该——”
“谁是外人?”身后一道凉凉的声音。
不是刚下值回来沈晏,又是哪个
沈晏负手站在院门口,周身散着寒气,叫这夏夜里的温度骤降不少。
不知道站了多久,又听去了多少。
沈蕙后半句话早已吓飞到天边去了,慌慌张张转过身:“三、三叔!”
沈晏打量她一眼,神色淡淡的:“对长辈大呼小叫。你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好法?”
沈蕙脸“唰”地白了下来。
在她不分青红皂白怒斥崔令鸢不懂分寸和规矩的时候,三叔就听见了!
她咬唇瞪向崔令鸢:她一定看到了,却任她口不择言!
崔令鸢一脸无辜,眨眨眼:还真没有!
沈晏明明在墙角听够了才突然冒出来的。
沈蕙咬牙,又不敢在沈晏面前造次,目光颇为幽怨。
沈晏看一眼气鼓鼓成包子沈蕙,又扫过打趣看戏崔令鸢,最后将目光停在她身后两个“小尾巴”上,淡淡道:“带阿况回去吧。今日情况,我会叫下人亲自去和大嫂说。”
沈蕙闻言,脸色更不好了。
哦?
崔令鸢头一次将沈晏这张棺材脸给看出可爱来。
沈蕙跺脚,带着沈况几乎是“逃”走的。
沈冶觑着三叔脸色不好,也跟着溜得飞快。
沈晏没再说什么,略过她径直去了屋里换衣裳。
茴香小声问她:“郎君生气了吗?”
崔令鸢琢磨了下:“约莫是没有的。”有也跟她没关系啊。
丁香也劝道:“郎君为娘子说话,娘子也该表示些什么。”
崔令鸢认真思考后:“好吧。”
——
夏日闷热,沈晏干脆先沐浴过,再换了身家常袍子,这下透气多了,从盥洗间出来,径直去了书房。
才坐下,先是吩咐阿昌去一趟致远居,而后挑了本书看起来。
还没看两行,忽闻一阵清脆叮当声飘然而至,抬眼,崔令鸢十分自来熟地坐在了他对面,还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