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没说这是三房送来的,其余人都还以为又是师傅做了新菜,叫他们试菜呢!
鲁老三最是稳重,也最得童生福看重,认真品尝后,笑道:“红煨鲅鱼也好,但尝过这馄饨,肉细汁甜,才知道原海鱼这般做也不腥,反倒更鲜甜!”
其他人也忙附和,只有何老二,瞅着师傅越来越僵硬的笑脸,尴尬道:“师傅,我觉得还是这红烧鲅鱼,滋味浓郁,酱也调得好。”
童生福脸色刚好一些,再一看说话人,见是他,更难看了!
这不是明显拍马屁说瞎话么!
童生福更糟心了,一晚上关起门没见人。
——
过了冬至,沈晏的假期还剩三日。
本以为会就这么平淡温馨在吃吃喝喝中过完。
冬至后一日,约莫再有半时辰就要敲暮鼓了,丁香忽然进来:“娘子,府里来信说,老夫人病了!”
惊得她立马从摇椅上弹了起来——若是小病小痛,哪里用得着特地通知她?
究竟什么病,问那传话的人,又说不清楚。
老太太年事已高,崔令鸢一下便不淡定了。
“替我收拾东西、衣裳,回去看看。”
人一着急,就容易冲动,她在屋子里窜来窜去,丁香好容易找着再向她开口机会:“娘子,娘子,今日已经晚了,况且还得向夫人请示呢。”
崔令鸢脚下一顿,改了道,往外快步走去:“不晚,我现在就去正院。”
说着,迎头撞上了被沈二抓去论棋回来的沈晏。
崔令鸢急急避开,踉跄两步,沈晏及时伸手将人扶住。
“怎么了?”
沈晏见她毛躁,刚露出微笑,却见她面色忧虑,立马收了笑,郑重问。
“我祖母病了,我想回去看看。”崔令鸢皱眉。
“如此,我送你过去。”
崔令鸢没犹豫,“好。”
骑马总是要比马车快的。
沈晏遣阿昌去正院说一声,留丁香与茴香在府里收拾她的细软,自己则牵了日常出行骑的那匹枣红马来,刚朝她伸手,崔令鸢自己已经拎着裙子,踩着脚蹬,翻身跃了上去。
沈晏默默收回手,嗯,忘了我阿翘马术极好。
......
雪霁之后,一抹斜阳垂挂在西边,将落未落,拖出半边瑰丽的霞光,落在沿路店肆招牌和满街行人车马身上,也为沈晏镀上一层浅金。
二人合骑还是头次,方才因为着急,崔令鸢没想那么多,此刻出了府,镇定下来,就发现这个姿势实在是暧昧,就如他从背后整个围抱住她一般。
崔令鸢只露了半张脸出来,迎面而来的行人简直注意不到沈晏怀里还藏了个人。
她不算娇小,换后世也有一米六多的身高,大概是对方过于高大。
马上不比车里暖和,更何况这还是化雪时分,但崔令鸢一动也不敢动。
此刻她的后背正紧贴着他的胸膛,缩在对方温暖的大氅里,清晰感受得到后背贴着的坚硬,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崔令鸢默默想,但是手感应该挺好。
身后之人亦是默然,呼吸较往日沉重,紧张得整个人都绷着。
坊门口,行人赶在宵禁前往家赶,若非沈晏佩有刻了沈氏族徽的令牌在身,小小插了个队,他们怕是要在这门口排上好一会。
到了镇北侯府门口,崔令鸢由衷道:“谢谢。”
沈晏奇怪:“怎么不进去?”
“你要和我一起进去么?”崔令鸢惊讶。
“......”
沈晏有些无奈嗯了声,“我是你夫君,当然该陪你前去探视。”
“可是,一会便宵禁了,你怎么回?”
“......我是你夫君,自然是与你在侯府同住一晚。”沈晏有时候也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崔令鸢呆了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遂也不再拖延,与他一同进了府。
镇北侯跟崔夫人都在镜春斋侍疾,二人便没去正院,直接往镜春斋去。
仆妇们道老夫人吃过药,已经睡下了。
乍见他们,镇北侯唬了一跳:“你们怎么来了?”
因为着急,也没有派人先向侯府通传一声。
崔令鸢草草行了个礼,便问祖母情况。
“今日晨起,老夫人话有些密,还提起三娘子,我们原以为是老夫人思念娘子,便陪着玩了叶子牌,又让厨下做了从前娘子常做的梅花汤饼给老夫人解闷儿,老夫人吃着倒好。谁料到了半下午,睡了晌午觉起来,便有些认不得人,对着阿喜叫卫嬷嬷的名字,又问老太爷可下值了......”
老太爷,便是镇北侯老爹,崔令鸢的祖父,老太太的丈夫,已经去世多年了。
崔令鸢心一沉,阿尔茨海默症,常见的老年病。
方才她就往这方面猜测,没想到竟真是。
这病也分轻重,轻的只要人多陪着说话,配合药吃了,也就渐渐好了,重的连基本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
这会没见到老太太人,崔令鸢不知道对方病的程度,但眼风扫到一旁的镇北侯夫妇,忽然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