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凝妙盯着眼前眼熟又陌生的人,一头雾水,映入眼帘的是男人脸上冰冷的面罩,半张金属材质的面罩遮住了眉眼和脸颊,只露出鼻端下线条优美的轮廓,男人很认真地捧着她的脸,像是在研究着什么易碎的陶瓷。
她又眨巴了一下眼睛,勉强挤出声音:“你是?”
舒凝妙往后缩了一下肩膀,要不是看他和另一个行使者是一起的,她可能还没这么好声好气:“你认错人了。”
男人愣了下,不但没放手,又揉了两下她的脸,把她脸搓得更红了。
他并拢的手指上还戴着一副很薄的手套,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像是皮革又更冷硬,温度极低,仿佛停尸房里刚拿出来的,冻得舒凝妙打了个颤,注意力涣散了一下,目光落在他因为低头垂下的碎发上。
男人后面留着一点细碎的长发,弧度有些熟悉——当然熟悉,那是她用剪刀研究着随便给他剪的,不像造型师做得那么整齐。
舒凝妙抬手按住他脸往后推:“舒长延!”
“叫哥。”他在她手心下勉强别过脸,露出张合的薄唇。
这一瞬,她所有的提防和惊愕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火气。
舒凝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刚刚还在想着很多事情——
游戏系统、新的异能状态、这次袭击、普罗米修斯……在种种困惑和谜团中出现的舒长延,就像满天的炮火里突然炸开了一朵卡通头像的烟花。
最后,舒凝妙只是呆滞地问了他一句。
“你怎么在这里?”
“看看你。”
舒长延被她手抵在脸上往后按,揪着耳朵推也没放手,头微微后仰,反而双手从她胳膊下穿过,像提溜玩具一样轻松把她举了起来。
舒凝妙顿时双脚离地。
舒长延抓着她抖了抖,确认她没有哪里缺少零件,像抓着一只充棉的大娃娃,丝毫没有吃劲的感觉。
舒凝妙三餐准时、体重正常,不开启【愤怒】状态,自己想要提起同等的重量还有些费力,舒长延这么轻松,是用了异能吗?
有耶律器珠玉在前,她知道行使者的力量肯定不弱,但对舒长延完全没有这种意识,毕竟舒长延又没耶律器那么夸张的体格,顶多只是比普通人更高点更结实点。
而且舒长延火种开始之后就离开舒家了,从来没在她面前用过异能。
说实话,在舒凝妙的印象里哥哥从来就没什么变化,哪怕他是行使者,舒凝妙也没有“很厉害”的认知。
他应该是为了这场袭击而来的,舒凝妙联想舒长延之前的警告,行使者和中央联合议会应该早就对普罗米修斯有一定了解,并且一直有意识地在抹清普罗米修斯的痕迹。
周围的火焰都被清空了,被普罗米修斯干扰拦在外面的职工和警卫也得以进入弦光学院,训练场里的其他学生接连脱离系统,有的已经陷入昏迷,有的醒来还能维持意识。
“我没事。”舒凝妙挣脱他的手:“你去处理袭击的事情吧,我先走了。”
她脱开他的手,马上走远了几步,拿背影对着他。她第一次看见舒长延作为“行使者”出现在她面前,还挺奇怪的,而且,她本身对“哥哥”这个身份就很不自在。
关心和在意比鄙夷、轻视要难应付得多,舒凝妙耻于细腻柔和的感情,面对父亲祖母尚且如鱼得水,舒长延一开口,她就有种想让他闭嘴别说话的冲动。
“今天是那个人值班。”舒长延从她身后揽住她肩膀,稍稍弯下腰在她耳边开口,他身上虽然很冰冷,语气却还是熟悉的样子,尾调上扬:“那个白头发上有两根红色触须的人。”
舒凝妙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他说的是那个异能范围很大的行使者,刚刚没注意过,这人的头发确实是白的,刘海还挑染了红色。
原来在联合大厦工作的人也可以染头发,她之前听林楚绪说,议员连不穿正装都会遭到监察部警告,不排除是因为行使者身份太高没人敢说他。
“他叫昭。”舒长延抬手揽住她头发,手落在她头顶,忍不住揉了两下:“有事和他说也行,他知道你。”
头发本来就乱,被他一揉完全炸开,舒凝妙打开他的手,眉梢一挑,还没张嘴,舒长延就已经识趣地举起双手:“头盔把你发型都压塌了,我帮你理理。”
舒凝妙被他气笑了,转身把他推远了一点,舒长延重新抓住她手腕,面罩下的神情正色下来:“现在还不安全,别走太远。”
他想了想,说道:“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舒凝妙无所谓地点点头,她不太想让太多人看到后议论自己和行使者的关系,但也不会随便乱走,普罗米修斯袭击之后,学校肯定要统一确认学生的安全。
舒长延松开手,湛蓝的眸长久默然地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一直都没有移开。
科尔努诺斯内有非常完善的医疗机构,弦光学院内也有几位治疗异能者,无须送治别的地方,大概是本次事故中唯一值得称赞的优点。
舒凝妙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找到了微生千衡的身影。
他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有几个白衣人围在他身边,看上去没有脑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