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月考成绩,隔天一大早会有专门的学官贴到广场上。
尺墨和从前一样,把二爷送到学堂以后先去广场看成绩,然后回府给夫人报好消息。
霍夫人也照惯例,让等着汇报后宅庶务的管事们在厅外等着。
要先听完儿子的好成绩,才能专心处理庶务。
看到尺墨进来,霍夫人不紧不慢地捏着盖碗,拂了拂茶汤上的浮沫。
“洵儿这次,还是老样子吧?”
尺墨跑得满头汗。
听到霍夫人如此问,他的眼神一时有些闪躲,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霍夫人敏锐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目光一厉。
尺墨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手脚发软。
“夫、夫人,二爷他这次……没考好。”
“没考好是怎么个意思?!”
霍夫人腾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气场全开。
尺墨瑟瑟发抖,“兴许是这次的考题有些难,二爷没拿到甲等,拿了个乙等。”
霍夫人问:“整个率性堂的学生,有多少拿了甲等的?”
“五、五个。”
“所以考题很难,难到别人都能拿甲等,你家二爷只能考个乙?”
“夫人,二爷已经很努力了。”尺墨跪下去,极力为霍洵辩解。
“为了这次月考,他已经熬了好几个大夜,本就没休息好……”
没考好就是没考好。
霍夫人听不得这些狡辩的词,冷笑一声。
“二爷没考好,你这个书童的责任占大头,来人,先打他十个板子长长记性。”
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童来说,十个板子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尺墨脸色大变,“夫人饶命啊!”
霍夫人赤红着眼,“洵儿这些日子在家有多用功,我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多半是你在普陀寺的那三日没尽职尽责,让他散了心思才会导致此次考试失利,本夫人不罚你罚谁?”
尺墨:“???”
普陀寺不是你让二爷去的吗?
而且当时让二爷散了心思的,难道不是打在清宁郡主脸上的那一巴掌?
跟我有何关系?
尺墨心里苦,但他不敢说。
霍夫人当然清楚,儿子考试失利多半跟普陀寺她动手打了清宁郡主那件事造成的影响脱不了干系。
但她一向强势惯了,不允许这种低级错误在自己身上发生。
所以即便是她的错,她也不会承认。
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人出来背锅。
尺墨作为监督霍洵学习的书童,自然是背锅的最佳人选。
于是尺墨结结实实挨了十个板子。
虽没要了命,但也被打得皮开肉绽,哀嚎声不停。
作为昔日好友的知墨闻讯带了药来探望他。
尺墨趴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知墨打来清水,找来剪刀剪开他背上沾了血的里衣。
清洗完伤口,仔细给他敷了药包扎好。
疼痛缓和了几分,尺墨这才想起来,这个时辰,知墨应该在国子监等大爷下学,而不应该出现在他房里。
“你怎么回来了?”尺墨有气无力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知墨扬了扬眉,“自然是回来给我们大奶奶报喜。”
“报喜?”尺墨不屑,“怎么着,大爷上课睡觉没让学官抓到,所以大喜?”
知墨翻了个白眼。
以前他和尺墨的关系十分要好。
可自从二爷进了国子监,以优异的成绩出类拔萃,把本就不学无术的大爷衬得一文不值后,尺墨也跟着飘起来了。
每每见到他,都要出言挖苦讽刺。
知墨忍这货很久了。
可惜自家大爷是个不争气的,名声不行就算了,才华也这么算了。
知墨本以为,自己跟着大爷,这辈子已经到头了。
没想到他家大爷还能有咸鱼翻身的一天。
“也没什么。”
知墨掸了掸衣袖上本就不存在的灰,淡淡来了一句。
“我们大爷就是考了个甲等而已,这对你们家二爷来说,不是有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