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顺利。”
“顺利?”赵林博写着东西,头也没抬,“我怎么听说你在实验室住了快两周了。”
叶浔一愣,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并且专门打视频过来询问。他有些犹豫,不确定赵林博是什么意思,但赵林博显然不是温声细语、呵护学生心灵的老师,“你现在起身,往后走。”
叶浔尴尬的抱着电脑,听他的话,一直走到实验室角落。
角落摆有高大的书架,书架旁的墙壁上有一扇隐形门,叶浔之前以为这后面是杂物室,赵林博却道:“实验室钥匙呢?”
隐隐有了一种预感,叶浔迟疑地拿出钥匙,开了门。
隐形门推开,清冷干燥的风拂面。
先看见的是嵌在墙上的窗户。
窗户覆盖着一层防窥膜,狭小的空间内,床铺、书桌、衣柜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卫生间,里面做了干湿分离,是简单梳洗的地方。
上一任主人应该很爱惜这里,书桌贴了粉色桌纸,一盏台灯幽暗,叶浔抓着钥匙的手一点点收紧,他看不见电脑屏幕,却能听见赵林博不苟言笑的声音。
“之前一直在矿洞里开展工作,今天才知道你的事。竞赛需不需要我回去一趟?”
“……不用的,”眼眶有些热,叶浔仓促地偏过头,对赵林博道:“老师,谢谢您,我可以应付。”
“嗯。”赵林博道:“里面的东西是我以前的同事装的,和我没关系——让她不要贴粉色桌纸,她说粉色可爱,看了会让人心情变好。”
叶浔又看了眼书桌,露出微笑:“确实很可爱。”
也确实会让人的心情变好。
“你不要和她学,好端端的化学不搞,最后去搞了社科。现在还在迦蓝女子高中教社科学,浪费天赋。”赵林博语气十分不满。
“这位老师……”叶浔听着有点耳熟。
“姓储,叫储曼婷,去年刚拿了怀浦学术成就奖,”赵林博冷笑道:“不搞社科,她早就靠化学拿奖了。”
他说到这一顿,推了推眼镜,又看了眼镜头外的叶浔,这一眼十足的犀利、审视,让叶浔不由忐忑起来:“老师?”
“你和她不一样。”赵林博说。
叶浔心跳的快了些,直觉他接下来说的话会触及一些自己不想听的方面。
“她当年弃理学文,本意是想改变圣德尔特优生的处境,”赵林博拿来电子测量尺,记录样本数据,“后来学了社科,她跟我说,她希望整个社会都能发生改变。你不一样,你对这个社会没有归属感,也没有探究欲。”
叶浔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止。
视频对面,赵林博没有看他,台灯晦暗不明,赵林博不修边幅、头发杂乱,几缕白发掩藏其中,声音很淡:“我之所以关注你,起初以为你是很会伪装的反社会型人格。”
“后来我发现,你有健全的、生长在正常社会环境下才有的人格。你很奇怪。”赵林博放下笔,深邃锐利的目光穿透屏幕,直直定格在叶浔脸上。
气氛在这一刻凝固,冷汗浸透了后背,叶浔大脑飞速运转,竭力想着解释的办法。
死寂却被赵林博的一声笑打破。
叶浔抬头看去,赵林博没再看他,而是随意道:“不过,我又不是教社科的,所以我不在意——没有归属感,没有钻研的欲望,你就无法看到问题的本质,很多贵族出身的社科学派人士每年都会发布几篇论文,然后被大众批判为形而上学。”
“你是纯粹的学术型人才,叶浔,化学是你目前唯一的出路,”赵林博又问了他一遍:“竞赛真的不用我回去?”
心跳慢慢平复,直到这一刻,在赵林博暗含关怀的目光下,叶浔彻底放下了悬在心
底的大石——“不用,老师。”
他看着身后的休息室,发自内心的感谢道,“您已经帮我够多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赵林博是唯一对他施展善意的长辈。
他看的出来研究进展停滞不前、也知道帝国飞往因纽斯最短也需要十几个小时,如果连一个化学竞赛,他都无法顺利参加。
那么,他确实配不上赵林博教授为他提供的一切。
挂断视频后,叶浔坐在安静的实验室内,他看着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笑了下,迅速投入到下一轮实验中去。
*
“吱嘎——”
实验室后门推开。
清晨七点半,守在门外的几个男生打着哈欠,看也懒得看一眼,余光依稀瞥见叶浔拿着垃圾桶,穿着白大褂径直往卫生间去,于是收回视线,含混道:“昨晚的宴会……”
“在傅启泽的古堡,早上才结束,听说热闹了一整晚呢。”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去玩?”
“谁知道……叶浔倒是沉得住气。”
风雨太大,叶浔的脚步逐渐消失在雷声中。
几个男生困得不行,拐进旁边的教室补觉。至于叶浔,整整两个星期,叶浔的行动轨迹只有卫生间和实验室,哦,还有不远处自动贩卖机——他们实在不认为叶浔有什么别的爱好。
于是,十分钟后。
一道修长的人影从卫生间走出,经过实验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