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刘仁轨又想,或许对他来说,不知道公主到底是为何出现在这里,应该还能算是个福气吧。
起码,若是之后真的要对人做出追究的话,刘仁愿只要不来上个看护不力,就不必担心会担负上罪责。
李清月若是听到刘仁愿的这句话,说不定也是相同的反应。
就是眼下她还顾不上此事,而是忙着确认那探子的身份。
她听着张继的叙述,摸了摸下巴,低声自语了一句:“真是僧人啊……”
刘仁愿遵从苏定方的指示,在这半年间没有主动和百济反叛军交手。
但对方到底有哪些成员,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所以李清月和刘仁轨根据刘仁愿提供的种种消息,最终可以确定——
如果百济反叛军真对他们的疑兵示弱之计上当,选择派人前来探查,最不容易引人怀疑的,就是道琛和尚手底下的僧人。
对方但凡头脑正常,就该当选他们。
至于能和唐军相持日久的人到底能不能做到头脑正常?
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公主?”张继见她有点走神,出声提醒道。“我们眼下该当怎么办?”
这两人可并不仅仅是因言行紧张,加上对公主的存在发问,才被张继确定他们有问题。
还因为在为遗落骸骨举行超度之时,他们表现得太“官方”,也太老练了,进而加深了他的判断。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百济境内随随便便就能抓出来的两个僧人。
“再确认一次他们的身份吧。”李清月想了想,说道:“也顺便给他们多透露一点安定公主的消息,以及,一个逃离此地的机会。”
她要确保这个大部队已前往熊津城的消息,被顺顺利利地送到任存山一带,也送到鬼室福信的耳中。
同时也要告知于他们,泗沘城这头虽然没有被放弃,但整体守卫能力已大不如前,是一个在进行了人事调度之后很正常、也很有迷惑性的状态。
以便他能如她所愿地做出一个决定。
“至于你,就先不必管此地的事情了。”李清月转头朝着候在一旁的赵文振说道,“我前几日就让你将哨探往南边派,你继续为我办好此事,和左骁卫将军麾下的哨探好好学习。到时候叛军的异常,我希望是由你带领的人先送到我的面前。”
赵文振当即应道:“小人必当尽力。”
明明公主的话中并无激扬振奋之意,他竟又为这一个“先”字而觉热血沸腾,也当即领人离去。
公主早前跟他说过的话,好像还在耳边。
她说,百济反叛军相比于大唐面对的其他敌人来说,就是个草台班子。
之所以难以在时限内攻破,一是因为黑齿常之确实有名将天分,二是占据了地形之利。
但他们的斥候水准,却只能用磨刀石来形容。
那么这恰恰是一个最有利于他成长起来的环境。
能不能从中立功,当好她的亲卫,就看他的表现了。
“他现在的样子,哪里还看得出一点之前想跑的样子。”张继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李清月轻咳了一声。
他连忙肃正了面色,“我这就去试探那两人。”
“不,再等两天。”李清月打断了他的动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且……”
“让他们再多做几场法事吧。”
这既是为了让他们再打消一点戒心,也是因为……
哎,百济这地方对她来说人生地不熟的,一时之间上哪儿找这么好用的工具人啊。
这么看的话,她还真是和佛教挺有缘的。
而这个两天的时间,正好方便她们这边再做一件事。
在此期间,她送走了刘仁轨。
这当然不是将刘仁轨送回到中原去,而是将他送上了先前的那些海船上,由他带领着这些海船北上,抵达熊津城以西的海域。
让他到了那里后,等待李清月这边传来的消息,做出下一步的行动。
何为下一步的行动?
之前为了迷惑那些百济叛军,她是真的将相当一部分的人马调度北上,前往熊津城了。
不过这些人的目的可不是要驻扎在那里,而是要让这虚晃一枪,更不容易为人所察觉。
李靖在兵书之中记载的征讨辅公佑例子里,他最后选择在明知敌方结营牢固的情况下,趁着对方以为他不会去打这一场突袭战的时候神兵天降,李清月如今也是这个想法。
她给那头的百济叛军一个泗沘城中空虚的假象,但她可不只是满足于将人诱骗出山。
比起分批将人啃下,还不如来个直捣老巢,再去试一试那营寨的坚固程度!
就看这一出置换,到底是谁更有本事了。
所以她要让已经北上熊津的大部队直接经由海路往南走,绕路登岸后直走任存山!
“公主当真确定,由我来督管这一路人马?”
刘仁轨倒不是觉得担负不起这个责任,实在是不太放心公主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既然传闻之中已说公主避难熊津城,您也完全可以一道走。若是公主对此战真有如此之高的兴致,那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