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的决定绝非巧合。
薛瓘他不将人全部带到该去的地方,专门分出个人算怎么回事!
这等表现,除了通风报信,竟没有任何一点其他的可能,也是分明将李治说的守秘行事给完全抛在了脑后。
好一个阳奉阴违的薛瓘!
他话音刚落,就听武媚娘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若是陛下记不得崇德坊中都住了些什么人,我也不介意帮陛下介绍一二,司虞大夫魏玄同就住在此地,听闻近来他以夫人喜好佛理为由,将河东郡夫人自鹤林寺接出前往过府,今日,不知道河东郡夫人离宫之后是否又去了此地?”
饶是武媚娘没将河东郡夫人以“薛夫人”相称,但李治又怎么会忘记,薛
瓘和薛夫人之间多少存在一点血缘关系。
这样一来,此时的报信也就显得格外可疑!
但并未给他以多少思量的时间,武媚娘的下一句话已随即而来。“既然那头的消息已到了,那就再劳烦陛下做一件事吧,请速让我宫中宫人前往弘文馆与崇文馆,将太子与雍王尽数接入内廷,随后关闭宫城门。”
李治有些犹豫:“这……”
李旭轮的年龄尚小,启蒙读书之事都是在内宫之中完成的,但李弘与李贤不同。
李弘的东宫属官已成规模,李贤也已十岁,都该当在外朝参与进学之事。
今日天色尚早,故而都不在内廷之中,正在皇后所说的弘文馆、崇文馆内。
忽然将他们二人接入宫中,又闭锁宫门……比起包围许敬宗的宅邸还要不寻常。
“陛下在担心什么呢?”
武媚娘望着李治的脸,心中暗忖,他与其说是在惧怕这个宫门提前落锁的情况引发某种恐慌,还不如说,他是觉得眼下这听凭皇后指挥走出的一步一步,让他越发有种局势失控的无措。
可他既然已经应允,她就绝不允许李治往后退缩。
“这蓬莱宫是陛下的蓬莱宫,陛下说这宫门要在何时开启关闭,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李治的指尖稍稍回温了几分,应道:“那便如皇后所说吧。”
也对,闭锁的乃是宫城而非皇城,又不是将那些还在外朝走动的官员都给一并关在了城墙之内,只是暂时切断了皇城与宫城的门户而已。
若是随后真有人问起的话,他起码能拿出十个八个理由来搪塞,确实不算大事。
可当李贤被召回内宫,又随即传来宫中九门闭锁的消息之时,上官庭芝却忽然心中一慌。
这份心神失守,让他手中的墨笔一歪,在纸上划出了一道颇重的痕迹。
对于精通文墨的上官庭芝来说,这本是不该出现的错误。
但也实在不能怪他有此举动。
父亲上官仪入宫面见陛下至今还无消息。
一想到今日父亲要向天子上奏的到底是什么事,上官庭芝就不由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偏偏现在好消息还没到他的耳中,倒是先出了个意外。
“你愣着做什么呢?”同僚朝着他问道,“雍王今日提早结束课业,对我等也算是一件好事,还能赶早回去。”
对方语气轻快:“说起来,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前几日还跟我们提及,你夫人身怀有孕了,这可是喜事,早点回去正好陪陪夫人。”
上官庭芝心中还记挂着其他事情,以至于这件喜事忽然被同僚再度提起,也没能让他多出几分回应的兴致,只干笑道:“说的是啊,待明年夫人生子,我必定请诸位上门喝一杯满月酒。”
想着留在此地确实问不出其他的消息,他拱手告辞,连忙往蓬莱宫外走去。
同僚看了眼他的背影,朝着其余众人调侃道:“你们看看他,也用不着
急切成这样吧。”
但要上官庭芝说的话,当然有必要如此着急。
他眼下的当务之急,正是确定宫中的情况。
只可惜,他也不能将这个打探消息的行动表现得过于明显,只能先转道魏玄同府上,看看和他父亲有过会面的薛夫人有何讯息。
旁人还道他是急着回去看有孕的妻子,这才在皇城之外翻身上马,快行驰骋而去,殊不知他这一去,便是直奔了崇德坊。
倒是省了他叩门求见的工夫,上官庭芝刚抵魏玄同宅邸就被薛元超给拉了进去。
薛元超问:“伯玉也给你传讯了?”
完全不在状态的上官庭芝:“什么传讯?”
薛元超答道:“自然是陛下秘令奉宸卫包围了右相府邸之事!我看令尊果然是能办大事之人,不仅文采绝佳,在说服陛下彻查权相上也卓有口舌,眼下的情况,真可谓是……尽在我等谋划之中。”
上官庭芝却没能因为薛元超此刻的褒奖而笑出来,反而喃喃开口:“那为何,皇后忽然让人接走了两位皇子,随后还传来了宫门闭锁的消息?”
薛元超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嘴角:“你说什么?!”
右相府邸被奉宸卫秘密合围,本应当代表着,他们的计划已然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以他看来,陛下之所以没将其大肆宣扬,不过是因为许敬宗在朝堂上的地位斐然,在其被定罪之前,不打算让其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