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亲眼见证着成长的女兵女将,李清月有着十足的信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不必亲自到场。
蛮夷叛乱,还让领兵的太子以这样快的速度落入敌手,所造成的影响可不只是士卒的阵亡,还有大唐对于边境的威慑力,急需重新将这份威信给找回来。
要做的便绝不只是杀了罪魁祸首而已。
阿史那骨咄禄和阿史德元珍要死。
铁勒多滥葛部的首领要死。
参与进围剿唐军之事的各方部落得付出代价。
还得有一位足够有分量的人再做一件事!
李清月抬眼望了望天色。
相比于春日,已入七月的草原都要显得温和许多,除了先前的那一阵急雨,在她策马直入沙碛之时都未见风沙。
相比于三月,这也是个更适合于出征的时候。
那也怪不得她以这等惊人的对比,实现李贤没能达成的愿景。
“我起先还以为,大都护打算留下阿史德元珍一条性命。”李清月闻声回头,就听她麾下的亲卫大着胆子说道。
“看我先前听他说起自己为何反叛的时候,似乎心有不忍?”李清月回问。
亲卫点头答复。
彼时的阿史德元珍目睹了骨咄禄丧命于李清月之手,像是因他兴复突厥的美梦被人所打碎,几乎忘记了自己该当做些什么,便被人一举拿下,扣押到了李清月的面前。
眼见突厥大势已去,那杆画戟又已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阿史德元珍唯独能做的,便是怔怔地看着这位突然杀出的安定公主,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他的履历也真是让人有些唏嘘了。
李清月却只摇了摇头:“话不是这样说的。我欣赏他的才华,也欣赏他在遭到不公待遇之后做出的反击,日后史书之中,说不定还能以更为公道的方式记载他的这次行动,称他一句枭雄之才。但他胆敢将大唐皇子作为激化边地矛盾的筹码,将天家颜面踩在脚底,他就必须得死!”
阿史德元珍的这等报复手段和钦陵赞卓的两军交手终究不同。
她不缺这个人才,只缺对方的一条命,来震慑边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该感谢对方的,毕竟若没有他,有高侃负责指挥战局,李贤说不定还真能在这里捞上一笔战功。但这和他该当去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除恶务尽,才能让此地不会出现降而后叛的情况啊……”
总之,她会在此战之后,给单于都护府重新安排一番未来,也给东.突厥寻找一条生路的,想来便是阿史德元珍泉下有知,也该当感到满足了。
李清月刚想到这里,忽见前方先行一步的哨探飞快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行来。“大都护!前方有兵马来袭。”
她面色顿时一凛:“备战!”
行军的习惯让她在诺真水大胜后,也依然将哨探派遣在外。
原本以为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哪知道居然还真能又遇上了一队敌军。
但当骑兵先行,两军交手之时,她却忽然发觉,对方绝不是一支潜伏在沙碛之中意图劫道的兵马,而是一路南下逃窜的突厥兵。
这些逃窜之人虽还有几分严整的军容,却显然没有力战破敌的决心。
在突然于沙碛之中遇到一路北上的敌军之时,只交战了短短几个回合,发觉己方全不是对手,就已匆匆各自逃奔而走。
可他们想走,李清月麾下的兵将才听了她那句除恶务尽之说,又怎么可能将他们给轻易放过!
这场因骤然之间两军相逢而爆发出来的战事,来得很快,结束得也很快。
在日落扎营之前,那一行三四千人,已是大多变成了唐军刀刃之下的亡魂,变成了眼前这残照如血的大漠之上遍布突厥人尸体的画面。
李清月勒住了缰绳,一边擦拭去了画戟之上的血色,一边听着手下通晓突厥语的人告知审问俘虏的结果。
从他们被人从多滥葛部赎出来,说到了他们的南下之行。
“……前几日有一支唐军骑兵忽然袭击了铁勒大营,他们的统领见局势不妙,没敢留下在前线战场缠斗,而是直接趁着交战之时的混乱带队撤走了,说是要带着他们和另一方队伍会合,不能平白折在那头。”
李清月了然:“和诺真水的那一路会合的人。”
也对,确实只有他们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
但让李清月都没料到,这些意图渔翁得利的突厥人在行事的表现上还能让人再“惊喜”一点。眼见被他们利用的铁勒难以抵挡住唐军的攻势,他们连再和对方虚与委蛇一点的想法都没有,直接说走就走。
不过倒也不怪他们有此选择。
按照这些突厥俘虏的描述,那路突然来袭的唐军骑兵明明是由不少女子组成,却简直像是神兵天降,又有后方由高侃统领的兵马作为策应,势必能在打开局面后将铁勒人剿灭殆尽。
他们既不想死,那便绝不能和庞飞鸢所统率的铁骑正面相对。
士卒继续说道:“他们这一路的统领,就是阿史那骨咄禄的胞弟,阿史那默啜。但……”
“这些俘虏说,方才刚一交战,他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