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不记得阿娘说过,货币若是以虚值出现,很考验两个东西。”韦怀瑜托着下巴神情认真。
她虽然不爱读诗书,但能在益州南诏混得如鱼得水,本就有个聪慧的头脑。
再加上,她向来敬佩母亲在外为官的政绩,一直将她说的话记得很是清楚明白,便从记忆中翻出了那一段来。
与她同胞所出的韦怀瑾同样不会忘记。
她点头答道:“阿娘说,这一来需要天下百姓富足、商贸繁盛,二来需要百姓对君王有十足的信心。”
“不仅如此,应该还需要货币的防伪水平极高,否则像是前朝和帝推行的乾封泉宝一般,用一枚泉宝能换十枚开元通宝,用料却相差无几,便迟早要有人会为了更大的利益铤而走险。”
也正是因为如此,乾封泉宝仅仅推行了几个月就被迫废止。
无论是从民意还是制作工艺上,那都是一个完全失败的产物。
直到如今,才出现下一次货币改革。
两姊妹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份更深的震惊。
铜钱造假尚且容易,更何况是纸币。
在她们的印象之中,所谓纸币,应当就是在纸张上印刷货币面值而已。以近年间的情况看,各地书坊扩张,最难的印制油墨都已不再是个对外的秘密,更何况是其他的东西。
可就是这样的一种货币,竟然要推行出去,作为寻常货币之外的一项增补,又怎能不让人为之震撼。
起码在蜀中,因往来贸易,尤其是和南诏的贸易中还多有以物换物的形式,还远不到在货币制度中引入此物的地步。
“神都的贸易,到底兴旺到了什么程度呢?”
这座天子脚下的都城,也显然并不仅仅是自由、竞争的骑射斗诗之地,还有更多让人一时之间无法窥见的东西,在联系着这数万神都子民与那位执掌天下的圣人,让纸币的推行仅仅是引起热议,而不是直接被众人恳请叫停。
敢于推动纸币发行的太子殿下,也必定已经有了解决纸币弊病的办法。
她从不做徒劳之事。
“要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倒是有一个法子。”韦怀瑾也难得在平日里温和的表现中多出了几分跃跃欲试,让人总算记得她也还是一个孩子,“我们去四海行会!”
如今的四海行会总部已不在长安了,而是搬迁到了洛阳,位处于洛阳西市一带。
甚至因为占地极广的缘故,又依附着众多商会,比起洛阳西市的规模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姊妹站在那座形同船帆的门楼前时,也正是一天之内商贾往来最是鼎盛的时候。
长街上经由专人疏散的各方车马和进出行会的人群多不胜数,却几乎不曾有堵塞的迹象,若是遥遥看去,简直像是船帆之下涌动的水流,仿佛也正是在应和着那四海行会之上由陛下亲赐的“扬帆起航”四个字。
韦怀瑜仰头朝着前方望去,面对
着这样的一派景象(),??荕荕???“?????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是阎大匠的绝笔之作……”
不愧是参与过蓬莱别宫,上阳行宫和万象神宫建造的名匠。
在这座建筑的衬托之下,四海行会鲸吞天下商贸的气度,已在这一个照面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后头传来了一个声音:“这座门楼的设计确实出自阎大匠之手,但在这座四海行会总部建成之前,他就已经病逝了。他应当也没料到,被他亲笔绘制出来的斗拱船帆,居然会这样难建成。”
“诶?”韦怀瑜惊讶回头,就见后头站了个手挎木箱的女子。
她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继续说道:“他早年间被太子殿下算计了一把,被迫参与了长安四海行会的设计,也不知道是他明白殿下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才在最后一份设计上试图再进一步,还是他在临终之时打击报复,干脆给我……给行会出了个难题。”
“总之,你现在看到的门楼弧拱,是被工部数院的专人推敲了两年才最终落成的,要不然,大概会在洛阳闹出个行会门楼砸倒行人的意外了。”
不过怎么说呢?
这件事也算是有好有坏。
它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挑战,却也让以王师若为首的术算专员将武周的算经体系额外增添了一个门类,连带着洛水之上的天津桥也经过了一道重修。
马长曦想到这里,又低头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们两个看起来有点面善,便难得没拿出她平日里训诫下属的严肃语气,多说了两句:“你们若还想看看行会的缩略模型,知道这里面是怎么搭建组合起来的,可以去那头的展厅。”
展厅?
韦怀瑜眨了眨眼睛,道了声谢后,一点没带犹豫地拉上姐姐便走了过去。
韦怀瑾跟上了妹妹的脚步,好奇道:“我还以为你会再向她打听点消息的。”
以她们二人平日里往来之人去比较,方才那人的气度神态,就算是放在韦大都督面前也绝不会逊色,自然不可能只是个出入行会的商人,更有可能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