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镇上的各种事物,二狗子都觉得很有趣,充满新鲜感。
这时候,他游荡到一个算命的摊位前。
只见摊位上坐着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半眯着眼打量来往行人,摊位旁边立起一面旗帜,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木半山”
二狗子对着旗帜上的字,轻声念了出来。
“少年,老夫观你根骨不凡,将来必成大器!”
算命摊后的老者说话的时候,仍然眯着眼,稳坐如山。
“先生是在跟我说话吗?”
二狗子打量了一下周边,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当然是你!”
“不过,你虽根骨不凡,终究缺少高人指点,恐怕将一事无成。”
二狗子听老头讲话文 绉绉的,跟教书的先生一样,心中升起一股敬意。
“请老先生指点!”
“老夫今天先指点你认两个字。”
“你看,旗帜上这三个字,第一个木下有子,念做李,最后一个,人在山上,念做仙。”
老头指着旗帜上的三个字,一一为二狗子讲解。
“李半仙!”
二狗子喃喃地念了一遍,脸上火辣辣的,这才意识到,旗帜上才三个字,自己认错了两个。
“原来你老人家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半仙!”
李半仙能写会算,学问渊博,他的名头,附近这十里八乡几乎无人不知。
大家平时有点头疼脑热,小孩夜啼,婚丧嫁娶,测个黄道吉日等,都会找他,据说极为神异。
“区区虚名,不足挂齿。”
“少年,我观你天庭饱满,地格方圆,原本也是大富大贵之命,奈何……唉!”
李半仙话只说到一半,捋一下胡须,叹一口气,做高深莫测状。
二狗子心中却深有感触,算得真准,难怪被大家称做老神仙。
要不是父母暴亡,家里有几十亩地,原本他至少也是小富之家。
唉!
就在二狗子打算继续向李半仙请教的时候,街道尽头传来一些锣鼓声。
“当!当!当!”
声音越来越近,前方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很多人凑着热闹向前跑去。
二狗子终是少年心性,当下把命格这些甩到了一边,好奇跟过去看热闹。
围观者越来越多,挤满了街道,连李半仙也站在摊位上踮脚观看。
二狗子从周围人的谈话中,已经知道个大概。
原来是本届的武秀才今日放榜,三岔子镇这边有人成功考上武秀才。
二狗子见识有限,只知道秀才老爷是很了不起的大官,不是普通人,他们蛇溪村一百年也没出一个武秀才。
至于具体什么样的,他一个喂猪砍柴种地的,还没机会见到。
“不知道谁家的祖坟冒青烟,考上秀才老爷。”
“秀才见官不跪,免徭役,减赋税,光宗耀祖……”
此时围观者一个个踮起脚尖,满脸羡慕。
其中自然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也生参加武秀才考试的想法。
“我也要学武,也要考……”
“做你的春秋大梦,武秀才考试第一项,必须举起500斤巨石,你有这种天赋吗?”
二狗子在一边听着,心中也生出羡慕与向往,他扛一石稻谷都累成狗,也不知道什么人有这么大本事。
好奇之下,也挤在人群里踮脚张望。
“当!当当当……”
铜锣声开道,随后就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名少年走来。
少年方面大耳,胸前戴一朵大红花,意气风发!
竟然是堂兄张有良!
此时堂兄满面春风,身边围着十几个乡绅模样的人套近乎。
张有良此刻跟众乡绅说着客套话,亲如一家人,突然眼光扫到挤在人群中的二狗子。
二狗子从小挨过太多的打,十几天前还报复过张有信,此刻两人目光相接,他本能地就想往后缩。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张有良显然没打算跟他计较,目光从二狗子身上扫过,然后继续与人称兄道弟。
但二狗子很明显能从张有良眼神中,感受到那股不屑,仿佛自己已经不配被他正视。
他站在人群中,望着张有良被乡绅簇拥,敲锣打鼓在镇上显摆了一圈,然后又簇拥着往蛇溪村方向而去。
“李先生,我也想考武秀才,有办法吗……”
…………
二狗子回家的路上,头上顶一口大铁锅。
穿上一套崭新的棉衣棉裤,全身暖和舒适,腰里还藏着1000多文钱。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如此富裕过,若是往常,他早就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了。
但今天他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也许是嫉妒,也许是仇恨,反正看到堂兄考上武秀才,他浑身上下都不爽。
大伯霸占了父母留下来的田产,大狗子又死得不明不白,自己在大伯家吃猪食苟且偷生。
现在堂兄考上了武秀才,是官老爷了,自己区区一个佃户更没法跟人比。
不过嘛,既然堂兄考得,自己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