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言怒瞪着他。
他是金科状元,素来口才过人。
可此刻,他喉间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前的男人,残忍,恐怖,像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
即便是他自以为见惯世间百态,却也忍不住浑身发寒。
祁鹤安又坐回原来的位置,撑着额头看沈则言慢慢站起来。
“其实,如果本侯不认识你,会很欣赏你的所作所为,天道不公,想要的本就要靠自己去争抢。”
“可惜,你不该不自量力,竟敢觊觎天上的明月,所以本侯只能让你再次品尝被踩入淤泥中的滋味。”
沈则言回眸看他,眼中满是恨意。
祁鹤安笑了一声,“恨本侯吧?想杀了本侯吧?你觉得你能做到的话,本侯随时恭候。”
沈则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回过头时,眼中已恢复了平静。
那些浓烈的情绪都被掩藏在眸底深处,不仔细看都看不到。
他的身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在祁鹤安的视线中。
沈则言的身影彻底消失的瞬间,祁鹤安面上的势在必得消失,他闭上眼,神色复杂地靠在椅背上。
外殿安静下来,便更能听到内殿里水声和窸窸窣窣的声音。
刚才,他就是在里面第一次占有了萧令宜。
就像多年里他无数次想的那样,从那个男人手中夺回她。
可真正实现时,他却发现他并没有所想的那般高兴。
祁鹤安握紧拳头,感受着剧烈的钝痛。
掌心下方,是她刚刚咬出的伤痕。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那齿痕又深又清晰,到现在还在往外渗着血。
她的挣扎与不情愿都在表示着,即便他强行得到了她的人,却也得不到她的心。
若说萧令宜从前还对他有半分愧疚,经过今日,恐怕也会化作彻骨的恨意了吧?
算了,不重要。
祁鹤安心想。
她爱他也好,恨他也好,都比只是利用完就一脚踢开的好。
反正他也早已做好与她恩怨纠缠一生的准备。
内殿。
乌苏替萧令宜打理干净身上,又在伤处上了药,换上干净的衣衫。
做完这一切,她才抹着眼泪在床榻前脚凳上坐了下来。
床榻上的萧令宜虽然看起来睡着,眉头却一直紧紧皱着,时不时发出一些低低的呓语。
低到乌苏把耳朵凑到她嘴边都听不清。
直到暮色黄昏,萧令宜才悠悠转醒。
乌苏一直守着她,见状才松了一口气,“太后您醒了,太好了。”
萧令宜的状态有心之人一眼便能看出异样,所以她也不敢叫太医来诊治,这会见她醒来才彻底放下心。
萧令宜眼神恍惚,似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身处何方。
她喉间干涩,下意识道,“水……”
话出口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乌苏听清后连忙捧了温热的茶水过来,服侍萧令宜一饮而尽。
萧令宜喘了口气,又躺回床上。
此刻她已经彻底清醒,她昏迷前所发生的事也一件不落地记了起来。
乌苏尽量把声音放平常,“娘娘,您可还有哪儿不舒服吗?可要奴婢传膳?”
萧令宜疲倦地闭上眼,低声道,“不必了,哀家不饿。”
乌苏看她苍白的样子,忍不住怨道,“侯爷也太大逆不道了,奴婢看着他,竟怎么也看不出从前的影子了,他怎么会变成这般性子。”
是啊。
不止萧令宜变了,祁鹤安也变得彻底。
他们之间,说句物是人非绝不为过。
萧令宜沉默片刻后,道,“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你也知道他早已不是从前的世子,若惹恼他,哀家怕也护不住你。”
乌苏愣了愣,“可娘娘受了这么大的屈辱,难道就当做无事发生吗?”
不然呢?
杀了祁鹤安吗?
那很不现实,萧令宜如今没有那个势力钳制北境军。
罢了,只当是还了对他的多年歉疚,从此后,她再不亏欠他任何。
“哀家累了,你也不用在这儿守着哀家,去忙你的吧。”
萧令宜忍着浑身的酸楚翻了个身,背对着乌苏。
她还没有完全消化不久前发生的事,即便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乌苏,她也难以面对。
此时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待一会儿。
乌苏也明白,轻轻诶了一声后起身往外走。
关上内殿门的瞬间,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她怎么样了?”
乌苏关门的手一顿,他还没走?
她守着萧令宜一下午,殿外一直安静无声,她以为早已没人了。
乌苏转身看去,祁鹤安坐在椅上,桌上是空掉的茶壶。
他除了胸前衣襟还有些凌乱外,可称得上衣冠楚楚。
她又想起刚进入内殿时萧令宜的惨状,一股怨气不由自主地升起。
乌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呛声道,“侯爷不就是始作俑者?何必惺惺作态。”
祁鹤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