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出来说。”
李煦安到了外间,这才顾得上脱下染血的外衫,用盆里半凉的水洗了把脸,期间腕子上的银镯碰到盆边发出清脆声响,然后桑乔就看到他把从不离身的镯子摘了。
那可是他从小到大没离身的东西,宗主都摘不下来,他就这么、摘了?
因为怕吵到叶二小姐?
桑乔多日来的疲惫都在此刻被一股浓烈的伤感取代,他觉着宗门要败了,因为最亮的那颗星星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女人。
李煦安不紧不慢擦干净身上的血,换了道观送来的普通泥浆色道袍,沉闷的色调也盖不住他眼里的光泽,一回头,整个屋子都跟着亮了。
“小师叔此去不顺利吗?还是说那孽障强到要毁宗门的地步了,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委实···叫人眼睛疼。”
他呷了口茶,口腔满是粘糊糊的糙茶感,倒是能压住喉咙翻涌上来的腥甜。
凝香丸的药力这么快就过了?果然逞强耍帅,后果不堪设想。
桑乔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敏感嗅到一丝血腥气,凛眉道,“是嫌我打扰了你的好事吧?”
李煦安不置可否,给他倒了杯茶。
“人家昏迷着呢,你、你怎么能···”桑乔平日再怎么浑不吝,这会儿也说不出那些脸红心跳的字眼。
反倒是李煦安一脸淡定,“喂药而已,小师叔想什么呢。”
桑乔眼睛眨巴了两下,“喂药?”
李煦安脸不红,心不跳,“她不喝药,烧一晚上不得把脑子烧坏了。”
喔,原来是喂药。
道者眼里先是众生,再分男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他越想那画面,越觉得姿势是不是太亲密了点?
拖人家后脑又搂着腰的···话本子上那些闺房图不就这样。
难道是他心思不洁想歪了?
这一会儿功夫,李煦安已经喝完一盏茶,喉咙闷咳了一声,“小泉村到底怎么回事?这么久才回来。”
一说这个,桑乔气的胡子都吹起来,“还不是您老人家引的那一声雷,那小东西又挖了洞逃走,让我一顿好找。”
“好几日就在土里过了。”
“小泉村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村中有温泉,豫王喜欢温泉,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那孽障的魂带回来了吗?”
桑乔解下怀里的宝葫芦,“在里头呢,等你身子好些了再问。”
“嗯。”
李煦安此刻想审也有心无力。
他主动把腕子伸给桑乔,“劳烦小师叔给我开个方子。”
桑乔手指才压上去,脸色顷刻黑如锅底。
李煦安缓缓道,“小师叔平患有功,我写封信给戒律堂抵你先前犯的错应当不成问题。”
桑乔本来牙根都磨响了,闻言立刻抿起个不带感情的假笑,“你就会拿捏我。”
翌日,叶蓁终于醒了。
刚有了意识就先闻到清甜的粥香,顿觉饥肠辘辘。
流霞满脸激动,扶她坐起身,“二爷吩咐奴婢熬粥,就说这个时辰您一准能醒。”
“得亏昨晚有二爷在,奴婢想想都后怕。”
流霞给叶蓁腰上垫了软枕,即便如此,她坐稳后还有些晕晕沉沉,想开口说句话,结果哑得出不了声。
流霞先是喂了温水给她润喉,然后一勺一勺喂粥,大半碗下去,叶蓁才真切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脑海最后的记忆是李煦安呕了血,躺在自己怀里···
她推开流霞喂过来的粥,“二爷呢?”
“二爷没事,现下在隔壁房和玉尘子道长下棋呢。”
桑乔来了?
叶蓁知他没事,也有人照顾,才稍稍安心了些,又吃了几口粥和一块点心。
流霞浸湿帕子给她简单擦洗换衣,整理好头发,叶蓁到底初愈,体力不支有些犯困,回床上躺了会儿。
观里简陋,床板也不舒服,她打了个盹儿就醒了。
流霞端着药进来,“您醒了?正好喝药。”
“玉尘子道长特意下山买了几味稀缺药材,说是一日喝两次就成。”
叶蓁听着轻快,又瞧见盘子里还有蜜饯,一闻味道就是天香楼的。
“你让道长顺路带的蜜饯?”叶蓁面露不悦,觉得不该给人家添麻烦。
流霞冤枉,“奴婢都不知道长什么时候下山去的。”
“奴婢看到蜜饯也跟您一样意外,道长说是二爷吩咐的。二爷说小姐不爱喝药,多买些蜜饯备着。”
叶蓁眼睫微颤,他怎知自己只吃天香楼的蜜饯?但转念又想天香楼蜜饯有名,深得各家夫人小姐喜欢,且李煦安似也喜欢甜食。
嗯,这便说得通了。
叶蓁憋着气一口喝完,立刻塞了两个蜜饯进嘴才敢呼吸,饶是如此,还能觉得酸苦。
流霞等她恢复,忍不住叹,“二爷对您可真好,奴婢早上熬粥时听观里的道童说,他们昨儿半夜开门,见他浑身是血拄剑背着您,险些没认出来。”
“白云观在半山腰,路不好走,马车停在山下,是二爷背着您一步步爬上来的。”
“早上打扫的道士回来说,观外台阶上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