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非同小可,没人敢为崔家求情。
像李煦安这样在朝中一言能定大局的贵人,叶云升平日也没机会接触,顶多是被请去给府上女眷看看身子,想和掌权者套近乎,难上加难。
叶云升不敢说崔家携带蛊毒进京被查,只说这批货出了点问题,“国师大人既念微臣和侯爷的一点旧情,也请帮帮叶家。”
叶蓁见他一脸无辜悲伤,演得还真不要脸,偷偷朝李煦安摆了摆手,用口型说“别管他”。
李煦安还是头一次见她像个孩子一样,忍不住抿着笑,“贫道一向不参与朝政,恐怕爱莫能助。”
叶云升越求而不得越心慌无措,见李煦安看叶蓁,灵机一动,“微臣不敢替贱内求情,但叶家什么都不知道。”
“连累微臣也就罢了,只是叶蓁和景澜是无辜的。”
李煦安还没说什么,叶蓁只觉一股火直冲头顶。
前两日叶云升还咬牙切齿让自己离国师远些,不要有非分之想,现在倒拿自己跟李煦安讨人情。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自己不要脸,还拉着儿女的。
叶蓁走过去借着给李煦安添茶,不悦道,“事情还不知怎样,兴许弄错了也未可知,父亲不必太过悲观。”
叶云升瞪了她一眼,碍于李煦安的面子,好声好气道,“铺子和人都控制了,怎么可能是弄错。”
“你年纪小,不知轻重。”
叶蓁用新煮好的茶壶换掉桌上空了的,考虑到李煦安没吃什么东西,喝太多茶会胃不舒服,便温声道,“让流霞再热一下枣糕,二爷垫垫肚子再用茶更好些。”
李煦安本已拿起茶盏,闻言又缓缓放下,“好。”
叶蓁这才安心,转而对叶云升道,“父亲不必焦虑,这么久没消息,兴许真的没您想的那么严重。”
正因为打听不出消息才说明事情严重,叶云升见叶蓁还有心思招呼李煦安吃枣糕,一点不知叶家大祸临头,更不帮着他一块儿求国师!
于是一急说了实话,“私带蛊毒进京,如何不严重!”
叶蓁假意惊慌捂唇,“蛊、蛊毒?崔家怎么还做这些生意?”
叶云升也很无奈,“我怎么知道!叶家要被他们害惨了。”
“这东西是禁品,崔家人应当藏起来,怎就被查出来了?而且,他们带进京做什么。”
叶蓁看似慌张,实则井井有条往出套叶云升的话。
李煦安单手托腮,光线下微微眯起眼,一眨不眨看着她。
叶蓁秀眉杏眼,鼻梁高挺,精致的轮廓几乎镌刻进脑海,让他移不开眼。
她镇定、聪慧,连狡猾的叶云升都轻易被套中而不自知。
她的胆子可真大。
但李煦安又很开心,她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动手段,说明她心里信任自己。
叶云升不耐烦回答,但经她这一问也突然发现端倪。崔家私底下做的生意并不干净,干净就不会挣那么多钱。
此事未必是头一回,但偏偏这次被查出来!以往塞点银子也就过去了,这回却被抓个正着,怕不是有人设局。
那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其他商贾趁机想除掉崔家竞选皇商的资格?可···蛊毒这种东西,崔家不会傻到被人发现。
这一想,叶云升越发觉得自己冤枉委屈,“必是崔家得罪了人被设局,如此一来,咱们更是无辜。”
叶蓁微微诧异,没想到都这会儿了,他还能想到这层。旋即就轻飘飘给叶云升泼了冷水,“那也是崔家有事实在先,若是身正,自不怕影子斜。”
叶云升一噎,好半晌才又咬着牙,“我若知道谁在背后作怪,必要···”
“必要怎样?”
李煦安眼皮轻抬,一副漫不经心的倦怠之色,却明显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叶云升愣了一瞬,好像突然被什么抽了魂儿,到嘴边的狠话一下咽回喉咙。
叶蓁也被李煦安突然的冷厉吓到,就像那天遇到刺客,他拔剑时浑身都在冒冷气。
李煦安见她怔愣了一下才从流霞手中接过枣糕,因而借着喝茶的功夫收敛愣了气势,看着叶云升的目光却越发尖锐。
“蛊毒是贫道在叶公子脉象中发现的,猜测叶夫人年年给叶公子的药有问题,便让锦衣卫留意崔家来的商队。”
整个庭院静得落针可闻,叶蓁惊愕地看着身边的人,听见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今日过来收景澜入清宗门是做了万全准备!
崔氏毕竟是嫡母,想阻拦有的是法子,虽然她知道崔氏请了族中长老已经及时放消息离间他们,但事实上很难真的伤害到崔氏本身。
之前让荣飞想法子找崔氏给景澜的方子,再抽丝剥茧从药里找线索,叶蓁直觉会是能拿捏崔氏的把柄,可以她的手段能力,荣飞一度空手而归。
所以前几日被崔氏拿景澜胁迫回到李乘歌身边,她看着不急,其实很无奈,连嫁给傻子之后怎么过都想了。
而现在,这个站在她身边,叫李煦安的道士云淡风轻为她解决了所有麻烦,让她再无后顾之忧。
她虽气定神闲,可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用力绞着帕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