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殇,没事的。”小道士从藏剑弟子身后走出来,拉了拉对方的手,“他的身上,没有杀气。我下山来本就是为了历练,不如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吧?”
“这位公子说的没错,小生的确不是活人,早在十年前,小生就应该被拘魂使带走了,万幸当时遇到了青行,施术与小生共存一体,骗过了拘魂使。”青衣男子理了一下额前碎发,将被遮住的左半张脸露了出来,叶无殇下意识去遮住小道士的眼睛,可惜已经迟了。在花灯火光的照耀下,陈虞清楚的看见,青衣男子的左半张脸与右半张脸完全不同,像是有谁把两个人的半张脸拼在一起一样,右半张脸虽然极为普通,好歹还带着属于活人的血气,左半张脸俊秀绝伦,那只眼睛是眼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皮肤却泛着属于死人的青灰色。
或许是察觉到陈虞的僵硬,青衣男子赶紧又将额前碎发放了下来,遮住了那半张恐怖而美丽的面孔,他满怀歉意的低下头:“小道长,对不起,小生总以为自己已经……却不想还是如此吓人。”
握紧了叶无殇的手,陈虞轻声开口:“没事,你不吓人,我会慢慢适应的。”
“小道长真的是很温柔呢,不过小道长不用去习惯,小生已经打算在清明之前离开这里了。说实话,小生已经记不清自己是谁了,青行倒是一直唤小生阿珩,可惜小生什么也想不起来,唯一记得的,就是小生似乎在上元节灯会等什么人,但究竟在等谁,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小生已经等了十年,不打算再等下去了。”青衣男子一边说,一边从花灯之中将那柄引魂灯取了出来,想了想,他又拿出一盏精致的莲花灯,一起递给了陈虞,“相遇既是缘分,这柄引魂灯似乎本来也就是道门所有,便送与小道长吧。只是清明之灯不适合用在上元节,上元节可是求得心上人的好日子,这盏莲灯也送与小道长。”
“灯者,等也。”陈虞抬眸去看叶无殇,发现对方点了点头,这才鼓起勇气对着青衣男子开口,“光是等,自然找不到那个人,不如直接去找。你既送了我引魂灯,我便引你之魂,同你欲等之人相见。”
青衣男子张了张口,最终化为了一句话:“多谢小道长。”
陈虞手中的引魂灯内本来并无光亮,在青衣男子应声后,引魂灯忽然发出了微弱的银光,青衣男子抬手掐诀后,整个摊位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他自己也没了踪影,与此同时,引魂灯内燃起了青色的火焰,盖过了引魂灯本身的银色微光。
看了看手里的引魂灯,陈虞问道:“珩公子,你可记得自己是在何处遇到青行的?”
“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上元节灯会,具体在何处却并无印象,小生只记得,自己那时候已经行将就木。”
“那……青行还记得自己在何处遇到珩公子么?”
引魂灯内的火焰闪了闪,陡然转变成藏青色冷光,声音亦是冰冷刺骨:“阿珩是琅州城沈府的人。”
还不等陈虞再问些什么,不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和男男女女的尖叫声,有一队骑着马的军士直接从人群中冲出来,四处查探着什么。领头的黑甲军士在陈虞面前勒马停下,他看了看手中的画卷,又看了看陈虞的面容,猛然一挥手:“把他带走!”
穿着黑甲的士兵从马上跳下来,直奔小道士,藏剑弟子眯起了眼睛,手中的剑气蓄势待发,小道士轻轻拉了拉对方的手,只一个眼神,藏剑弟子便明白他心中所想。微微皱眉,叶无殇看着一个黑甲士兵把陈虞带上马,他几个纵身,紧紧跟在了这群黑甲士兵后面。
骑马的士兵们完全没把街道上行人放在眼里,直接纵马狂奔,没多久,又齐齐停了下来。陈虞被颠地晕晕乎乎的,到后来又直接被一个士兵扯着后衣领拖进了目的地,他只来得及瞥到牌匾上“沈府”两个大字。
士兵拖着陈虞一路进了庭院,庭院内那些黑甲士兵一溜排站开,人人手里都拿着火把,整个沈府庭院灯火通明。陈虞还未进来便听见了一名老妇人的怒骂声:“你这煞神!怎的不死在沙漠里,到现在还要扰的我沈府不得安宁!快滚出去!”
“沈夫人好歹也是名门闺秀,现如今这般作态,与街头泼妇何异。沈大人不愧是前任相国大人,居然能安安稳稳待到现在不出声。好了,废话不多说,某如今来这里,就是想问青佩究竟在哪里。半个月前都安然无恙,偏偏等某下江南时失踪了,沈大人以为某会信么?”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却暗藏了一股狠厉的味道,陈虞尚来不及去看庭院之中究竟都有什么人,便被黑甲军士扔到了一群人之中,对方还死死按着他的头,陈虞只能看到身旁几人身上的锦袍。感应到叶无殇的气息就在附近,陈虞索性静下心来,努力调理体内的真炁。
庭院内回荡着低低的啜泣哀嚎声,男女皆有,一个苍老疲惫的声音渐渐响起:“……青佩确实不是在这半个月失踪的,早在十年前,青佩就已经不在了。”
“沈大人既然不肯说实话,那就休怪某无情,萧家军听令,把沈大人的子孙都拖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当着沈大人的面斩首。某到要看看,前任相国大人究竟有多么铁石心肠!”
“萧敬岳!你这疯子!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