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除了颜未,其他人没有一个有私心吗?
贝婧初不相信。
如嫣羽这样的小傻子,可以觉得奴仆都是没有思想,任凭摆布、不敢反抗的。
但是贝婧初却知道,是人就会有思想。
即使被日复一日的规训洗脑压下去,只要有一个契机就会开悟。
暗卫日日紧跟在他们身边,寸步不离,实在太危险了。
贝婧初想到之后,就找皇帝商量。
行宫里,贝婧初提出了一个无礼的要求:“阿耶这次屏退左右,能将暗卫一起撤下吗?”
这句话说完,室内都安静了。
暗卫是保护皇帝的最后一层防护,只有他们两人在宫殿里,若是贝婧初突然暴起弑君,皇帝就没有保护。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
地位不稳的储君,被皇帝以此治罪废储都行。
贝恒思索了一下,自然道:“行。”
他打了个手势,吩咐道:“出去候着。”
两道身影从暗处跳下来,走了出去。
贝婧初见着他们走远,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阿耶,我们周围层层保护,暗卫几乎无用武之地。”
“就算为了以防万一,可以招募天下有能之士。”
“用药物激发潜能,以元气寿命为代价,实在是太反人性了。”
贝恒直接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在怜悯他们?”
贝婧初知道,阿耶以为她心软的毛病又犯了,无奈道:“我是怕,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贝恒:“?”
贝婧初掰着手指头分析:“您想想啊。”
“人家本来好好一人,被喂了药强行训练做暗卫。”
“集中训练的时候还好,大家都是一样的。”
“可是选出人来,暗卫跟在我们身边,天天见着周围的纸醉金迷。”
“心态很容易失衡。”
“分明都是我们的人,一边就是王公重臣,一边就是见不得光保密的暗卫。”
“您真的能保证,他们心中没有不平吗?”
贝恒一愣,但并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示意贝婧初继续说下去。
贝婧初劝道:“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更何况,他们还折损了寿数。”
“以一敌百的高手,有贴身带在身边,一旦有了邪念,我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前朝宦官残缺之人都能把持朝纲,那时的皇帝也傻傻的相信,太监都是自己的亲信,扶持他们来对抗外戚,却反被架空。”
“暗卫还没出事,但以后出事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贝恒问道:“你认为该如何?”
贝婧初垂眸,回道:“不管是外戚和宦官,世家和寒门,还是暗卫,都应该是两方甚至多方势力的相互制衡。”
“我们不能将后背全部交给暗卫身上。”
“儿建议,此后科举开设武举,若有身手绝佳却不善兵法者,就很适合做御前贴身的侍卫。”
“像用寿数换取潜能的暗卫,也可以替换下来了。”
贝恒可以说听劝,也可以说不听劝。
只要你的道理能说服他,他就是个听劝的人。
他也没有立马答应贝婧初,只说:“朕会考虑的。”
“明日就是太后寿宴,接待外邦才是要紧事。”
贝婧初眨巴眨巴眼睛,心满意足的出去。
老爹听劝真是太棒了!
开心没两秒,身后就是狗暴君的声音:“写份具体的章程呈上来。”
贝婧初:“”
淦!
踏出门槛,两个暗卫站得远远的,见她出来,准备回甘露殿继续保护皇帝。
右面一人过来时,气息和脚步略重。
贝婧初眼神斜过去观察他,是颜伯。
别说暗卫,就连贝婧初自己都会收敛气息,只有月信的那几日,人虚弱点,才收敛不住。
颜伯作为暗卫首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然而微重的脚步只有一瞬,下一刻就恢复如常。
颜伯的脸紧绷着,额边的青筋也爆了出来。
贝婧初拦住他:“颜伯,你是累了么?”
颜伯顿了下,缓缓摇头。
“回殿下,走神了一下。”
“是吗?要是累了一定要说,毕竟陛下安危容不得闪失。”
“是。”
贝婧初想走,但是没走得掉,被蒋公公拦下了。
他笑得满面的褶子,小心问候着:“太子殿下,珑守那小子在东宫当差,您用得可还顺心?”
“要是他惹您不快,您一定要告诉奴婢,老奴定要好好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