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无论怎么折腾,把自已弄得前所未有的狼狈,最爱干净的姑娘裙摆上遍布灰尘。
就是犟着,为她背后的主子保守秘密。
曹侍中不明白,她身为世家贵女,要什么没有。
那小太子又不是男的,能许给她太子妃之位。
究竟有什么能让他被金堆玉砌的女儿誓死效忠,难道是什么妖魔鬼怪,会邪术蛊惑人心?
若是再不交代……
曹侍中略显浑浊划过一抹阴鸷。
“二娘,若是再不交代,就休要怪为父不顾念亲情了。”
“家族的荣耀,绝不容背叛。”
被绑着跪在地上的曹娘子抬起下巴,按规矩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凌乱的垂下一丝,搭在眼前。
她仪容有损,气节却不输。
这里是府中的禁地,她们从不被允许进来,今日她终于进来了,以囚徒的身份。
干涩的唇张开,反问道:“家族荣耀?”
“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没有儿子,就扶持自已的侄子。”
曹娘子笑了一声。
“咱们一群亲生的女儿,竟挑不出一个聪明伶俐,可成大器的吗?”
“家里唯一一个上弘文馆的名额,就给了外人,从一开始,我们就得不到家族的栽培。”
曹侍中皱眉。
“你简直不可理喻,就为了一件小事计较,甚至成了魔障,因此连自已的根都不顾了?”
“再说了,你身上吃的穿的用的,哪一点不是曹家给的。”
“你和那些下人平民比一比,让他们来过你觉得痛苦的日子,看看谁不是感恩戴德,觉得快活似神仙。”
所以因家族而生活在富贵锦绣里的人,怎么能怨恨呢?
曹侍中不理解。
但是曹娘子亦不理解,她冷笑道“我曹氏千金,为什么要去和下人比,而不是和同为子嗣的堂兄弟比。”
“是,我生在曹氏,享了富贵,但是阿耶位极人臣、才华盖世,难道不明白何为‘不患寡而患不均’吗?”
世间多少家人之间的矛盾,都是因为长辈偏心。
“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
“……”
对于自已不懂事的逆女,曹侍中有些头疼。
他忍着气说道:“我分明和你解释过,那个时候你们还小,朝廷根本没有女子为官的说法。”
“等兴起的时候,你堂兄都从弘文馆出师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和兄弟比什么?”
原本淡然赴死的曹娘子突然挣扎起来,声嘶力竭:“所以你还问我为什么要帮她?这还不够明显吗!”
“是我背叛家族吗!是家族从未将我放在眼里,你们都把我当个物件!”
“一个只需要贤淑柔顺的宠物罢了!”
她曾怨恨责怪过自已,为什么不是个儿郎,父亲不至于扼腕,母亲不会整日喝药求子。
后来她明白了,错的不是她,而是世道。
好不容易,她盼到了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盼到的——她的救世主。
或许在她心里,自已只是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