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婧初今日来的目的也不是给曹侍中定罪,于是退了一步。
“既然曹侍中不想要这个女儿,日后曹娘子就是孤的人。”
当然,是她自以为退了一步。
她觉得自已已经很给这个老东西脸了。
她直接抢人,曹侍中面皮都抽搐了几下,脸色很不好看。
但是毒酒都摆在眼前,他杀女未遂的证据明明白白,纵使千般不愿的被下了脸面,也没有办法。
贝婧初低头问曹娘子:“走得动吗?”
曹娘子坚定的点了点头。
努力向前走了两步,撑着麻木的腿脱离前半生的桎梏。
看着很坚韧,但是速度太慢了,贝婧初不是很想多接受一会儿曹老头的眼神杀。
停下脚步把小姑娘横抱起来,大摇大摆的从曹家有去无回的禁地里出去。
好一个来去自如。
这场景,看起来像什么拐带富家千金私奔的。
曹娘子对这位太子殿下很好奇。
她年幼时就是晓喻天下的奇才,力压弘文馆所有子弟。
她那位被送进去的堂兄总是炫耀自已在学堂的见闻,说他们中最受先生喜爱赞誉的天坞公主是多么的文武双全。
然后叹息似的摇头:“可惜了,不是皇子。”
那时她虽隐隐的不舒服,却也这么认为的。
可惜了,不是个皇子。
因为她自已也算个才女,家中的藏书典籍被她翻了遍,那位从弘文馆出来的堂兄也不见得比她博学。
但是所有人都说,“可惜了,不是个郎君。”
所以她以为,这句可惜,是对一个娘子最大的褒奖。
足够优秀的女孩子,才配得上别人一句可惜,竟然不是个男的。
后来,那人加封储君的经历告诉她,不是皇子并不可惜。
她是在一年又一年若有若无的轻视中醒悟过来的,一点点蚕食、浸透骨髓的蔑视。
若真要说来,不是什么剧烈的伤害,如果计较,反而还会被指责小肚鸡肠,至于吗。
那她呢?
马车上的贝婧初感受到了一股视线。
转头,曹娘子用一种无比心疼的眼神看着她。
贝婧初:???
不是,你现在不应该心疼心疼自已吗?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慰一个刚刚和家里决裂的姑娘,结果人家开始心疼她?
心疼她什么??
贝婧初被这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得后背发毛,问道:“曹娘子今日遭逢大变,没有顾影自怜真是坚强,可怎么还怜悯起来孤了?”
这是什么脑回路?
曹娘子眸子一眨,发现自已被抓包了,移开视线。
“妾失礼。”
她没有避而不答,或许是绝境时将她拽出来的那只手,让平静下来的她有了倾诉的冲动。
也或许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理解她的人。
若是她的这些心事说给家人听,他们只会觉得她疯症了,就和今日父亲的反应一样。
她应该会明白吧。
曹娘子答道:“妾曾经并没有想过自已的生活处处不公,会因为别人夸一句贤惠而沾沾自喜,和家中妹妹们争论嫡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