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顾宁安早起洗漱了一番,与吴掌柜父女共用了一次简单的早食之后,就打算上路离去。
茶舍外,吴掌柜朝着顾宁安的手中硬塞了一个包裹,不用想也知晓,里头全是新炒的“愿回春”茶。
顾宁安没有推脱,自身需要,对方愿给,那就不必推脱,日后其余地方在找补回去便是这是他上一世就贯彻的一点。
“好了,不必远送。”顾宁安压了压手,望向了吴掌柜,笑道:“多保重身子,年纪大了,多让小三花操练操练,你这手艺将来不还是得传给她?”
吴掌柜功守道:“知道了,顾先生一路顺风,路过一定进来喝杯茶我这别的没有,茶水管够。”
“顾先生!我叫吴兰,莫再叫我小名了!”吴姑娘噘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顾宁安行至吴姑娘面前,伸出手“哒”得一下吴姑娘“哎”了一声,转身就跑到了吴掌柜身侧,可怜巴巴的说道:“爹!顾先生又打我!第三次了!”
吴掌柜拍了拍自家女儿的后背,憨笑道:“顾先生打你,自然打得对人家叫你小三花合情合理,你赶紧跟顾先生道别,莫耽误了先生的行程。”
“爹!”吴姑娘脸上委屈,身子却冲着顾宁安微欠:“顾先生一路平安。”
顾宁安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摆手:“走了。”
吴家父母望着顾宁安离去的背影,一个唏嘘感慨,一个莫名失落
“爹!长寿面煮好了吗!快到辰时了!”吴兰站在伙房外,望着磨磨蹭蹭的吴掌柜,真恨不得自己冲进去动手。
吴掌柜炒茶是一绝,但做起饭来也就一般。
平日里大多是吴兰下厨,冷不丁的让他煮碗面,硬是在伙房里头磨蹭了一个时辰。
“来了来了!”吴掌柜一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转身走出伙房,将面碗摆到了饭堂中的木桌上。
铛!
两碗长寿面落桌,吴掌柜吹了吹烫红的手指,笑道:“你爹的大作,吉祥如意长寿面,趁热吃!”
吴姑娘拿起筷子,拉着吴掌柜坐下,笑道:“一起吃,爹爹要一直陪着我。”
闻言,吴掌柜身形一怔,顿了良久才是回应道:“好,爹也要长寿,要不然可真放心不下你这小三花。”
简简单单的长寿面,不过是葱花,骨汤,龙须面,外加一个两面焦香的煎蛋。
吴家父女低头默默地吞吃着,二人无言,却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一个想念未曾见过的娘亲,一个思念逝去多年的妻子
不多时,吴家父女二人将面吃尽,吴兰站起身主动收拾碗筷,结果她刚走进伙房,就是看到一碗无人吃的长寿面摆在灶台旁。
“哎,还是爹来收吧,今日你是小寿星,不应多劳累。”吴掌柜的声音传来,语气中略显焦急。
吴兰将碗筷放下,行至那碗放了两个煎蛋的长寿面旁,微笑道:“爹,娘亲爱吃煎蛋呀?”
吴掌柜本不想在这个日子,勾起女儿的伤感,谁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才让女儿看见,他为妻子也留了一碗长寿面。
“对那时候穷,逢年过年加菜,你娘总说要多煎几个鸡蛋来吃你跟她一样,爱吃焦香的”
啪嗒!啪嗒!
一滴滴泪花落到了滚热的灶台旁,发出滋滋的响声。
吴掌柜打了声哈哈道:“哎,那么大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啊。”
“走,我们一道把面给你娘亲端去往日都是我一人去送,今日我们一道去”
“好,我来端。”吴兰擦掉泪水,小心翼翼的捧起那碗长寿面朝外走去。
“爹,你早些睡。”吴兰盯着一对肿红的桃花眼,站在屋门外对着吴掌柜说了一句。
吴掌柜微微颔首:“你也早些休息,莫在哭咯。”
“嗯。”吴兰应了一声,替父亲关上了房门,转身朝着自己的闺房走去……
酉时三刻!
许是因为太累的缘故,吴兰几乎一躺下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有一条狭长的官道。
吴兰俏脸一愣……她从未做过如此真实的梦境,若不是因为还记得顾宁安让她酉时三刻睡下,恐怕就凭身侧那无比清晰真实的一草一木,都会让她误认为自己不是在做梦。
“怎么这官道比平日里要细长泥泞些?两旁的杂草也要长得茂密不少。”说着,吴姑娘收回目光,不由发笑:“明知是梦,自然是有些不同。”
顺着暮云道走去,吴兰看见了一方茶舍,准确的说,这就是个用茅草搭建起来的茶摊,简陋二字,顿浮于其心间。
“我家茶舍呢?”呢喃之间,吴兰惊鸿一瞥,瞅见了那茶舍的招牌……与自家的一模一样。
她知晓,这苍劲有力的“茶”匾乃是出自顾先生之手,看了二十多年的她也是对这一手字,熟悉无比。
茶摊前,摆放着几张老旧的方桌,桌上的茶碗都是泥黄色的,看着就像是自己用土烧制的一样。
茶摊内,一看上去比吴兰稍长的女子正洗刷着炒茶用的大铁锅。
此女是谁?
为何又与自己长得那么像?
自己为何对她那么熟悉?
吴兰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