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到胡家爷孙两的住所,需要走上一条长满了青苔的石阶路。
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如今旧枝换新,冒出淡绿色的新叶。
行至石阶尽头,便可见那座开放式的小院。
院前的菜圃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过了,其中长出了不少的杂草,本应关在栅栏里的老母鸡,则是满地溜达。
在瞧见了顾宁安的到来后,它锐利的眸子先是一缩,紧接着便发出一阵“咯咯”声飞回了鸡窝之中,用自己的整个身子护住了身下的鸡蛋。
见此情形,顾宁安不禁笑道:“顾某又不是来吃鸡蛋的,甭那么害怕。”
然而,那老母鸡听到顾宁安说话之后,就变得更为警惕,压着鸡蛋的肚皮都跟着缩了缩。
“嗨”顾宁安环顾四周,见周遭的屋子都上了锁之后,他便绕过正屋,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在后院一角,一颗大树底下,他瞧见了一座墓碑。
墓碑上撰写着【胡大龙之墓】五个大字,其左下还书写着【嫡孙“胡适”】四个小字。
春风又起,故人枯寂!
顾宁安行至墓碑前,将墓碑上沾染的尘土落叶一点一点的扫干净后,又是从袖间取出一些果蔬,一杯“愿回春”摆到了墓前头。
“胡老丈这一回顾某走得有些久了,可惜连你魂归天地的那一刻,都没能赶上。”
说话间,顾宁安忽的瞧见在墓碑的左侧,插着一根铜签,铜签之上似乎还有一行小字。
细看去,其上写得便是:顾先生,拽一下。
拽一下?
顾宁安伸手握住铜签,费了些劲力一拽,直接从土里头拔出来一巴掌大小的石盒。
石盒表面布满了泥土,将其打开后,便可见其中留有一封书写着“顾先生亲启”的书信。
不用多想,这便是胡老丈留下来的书信,他知道顾先生会来看他,所以就在这墓碑旁留下了这样的一封信。
【顾先生,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死了不知道多久了,也许是五年十年,甚至是百年】
【反正我相信啊,顾先生若是有一日会回到这乐乡县,一定还是回来看看老头子我的,只希望这石盒和信封牛皮纸够结实,能等到先生到来】
【顾先生,老头子觉得我们胡家爷孙两,这一辈子碰上的最大的好运,便是结识了您,要不是您啊我直到死得那一天都不会安心。】
【还好,有您传道受业,我家孙儿,再不是痴儿了】
【老头子我这闭眼的时候,也没什么牵挂了只可惜,没能看到孙儿成家】
【顾先生,老头子拜托你一件事儿啊,我死之后,胡适就彻底没个亲人了,他若是成婚那天,你帮我带坐个高堂之位,不然他这高堂无人,我怕他被岳父母家瞧不起】
【遗憾呐,遗憾没能再同先生于家中吃上一顿便饭,您在的时候,我和胡适都觉得家里热闹的紧】
胡老丈的信中,写了很多很多,小到家中琐碎,大到胡适取媳妇的钱藏在哪里。
这一桩桩一件件“大事小事”,汇聚成了眼前这么一叠厚厚的“家书”。
与其说是信件,倒不如更像是胡老丈,以自己的方式,同顾宁安在唠上了最后一回。
就这么“揪着”一桩桩大事小事,顾宁安同胡老丈在墓前,从天光乍现,聊到了夜色如墨。
待夜半子时,他方才将信件收起后,又将石盒彻底埋回了土中,才徐徐离开了这座没了人烟的小院
一日清晨,羊羹馆的生意依旧是好得不行,排队的人呐是越来越多了。
也有客人曾提出过多摆几张桌子想法。
可店小二却是说了:“桌子再多能有什么用,咱老掌柜掌勺的可只有一人。”
听到这话,提出这问题的客人本来是能理解的,毕竟厨子只有一个,有再多的桌席也还是一样的等。
然而,就在店小二对他应完了这句话后,就见他从店内搬出来一个小桌,放到了羊羹馆外的树荫底下,供一位白衣先生入座后,又立马给他端来了羊羹!
对此,那名客人顿感这世道不公,连吃个羊羹都有个“高贵低贱”之分
“顾先生!”
“您在这儿呀!”
伴随着一道悦耳清翠的女声响起,就见那眉眼间好似有万千星辰的郑晗瑞来到了顾宁安的桌前。
今日的她,着一袭淡雅的月白色长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荡漾,让周遭那些个排队的食客,眼睛都看直了。
“小哥,我要与公子一样的羊羹。”冲着店小二说了一句,郑晗瑞又自己去店里寻摸了一个空椅,搬出来坐到了顾宁安的对面。
顾宁安抬头看了看这小妮子,笑道:“今天不卖货了?怎么连包都没带?”
闻言,郑晗瑞摇了摇头道:“不卖啦,这县里的叔伯婶姨都被我给忽悠咳咳,总之他们得缓一缓,也不能老让他们买东西呀。”
顾宁安喝了口羊汤,笑道:“你怎得喜欢将别人不需要的东西卖给旁人?”
听到这话,郑晗瑞俏脸一红:“虽然我是觉得这样有趣但是那也无伤大雅嘛”
“都是些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