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华溪烟,手中拿着琴竹,缓缓敲击着琴弦。她美目半敛,脸上笑意温柔,但是眸光清明,并没有半分迷离之态。可见她营造出了一个极美的意境,让众人一阵心思迷离,但是自己,却是极为清明地,跳脱那意境之外。
她可是很清晰地感受到外边传来的一束火热的视线,因为那憎恨与不甘实在是太过强烈。即使她想装作不知情,但是似乎依旧是有些力不从心。
熏香落尽,琴音消弭,宛如江上夜色朦胧,宁静取代了喧嚣,又复归于那一片宁静、安谧的湖滨晚景之中。但是荡桨归舟,没有浪花翻腾的激越之景,依旧在人们眼前,活灵活现。
“《渔舟唱晚》,献丑了!”
直到一声清冽的声音响起,众人才恍然回过了神,见到花厅中央那婷婷而立的女子,神色莫名。
那百余根弦的东西演奏而出的乐曲果真与普通的七弦琴极为不同,真是想不到,这女子竟然有如此精妙的技艺。
“华姐姐,好厉害呀!”杨瑾容极为热枕地跑到华溪烟身边,笑得一脸灿烂地说道,那表情,活像她才是那演奏者一般。
华溪烟淡笑不语,只是经过谢嫣身边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我不过技艺平平,但是万万难与谢小姐相提并论,不知谢小姐可否让大家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家?”
谢嫣脸上的神色闪过一抹轻蔑,她知道华溪烟这话并不是恶语。平心而论,华溪烟演奏的,对于旁观者来说,新鲜感居多,所以自然不错。若是给扬琴大家来说,火候还差很多。起码和她,绝对不是一个水准。
“你还真是献丑!”谢嫣盯着华溪烟,扯扯嘴角吐出这么一句。
华溪烟眨眨眼,鬓边一朵琉璃石榴花衬得她面容楚楚,明艳动人:“还望谢小姐不吝赐
教!”
谢嫣冷冷凝视着华溪烟,随后轻哼一声,扬袖朝着屏风走去。
华溪烟看着她流光溢彩的华贵背影,唇边勾起一抹清浅笑意。
“华姐姐,累了吧?过来坐!”杨瑾容挽着华溪烟,亲热地朝着一边的作座位走去。
华溪烟却是没有移步,只是拍拍的手,朝着上方示意了一下。
她很喜欢杨瑾容不错。因为她的身上有着她所没有的纯真与良善。那种不为外界感染,始终保持本心的纯粹与纯然是她前世今生都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前世在商场摸爬滚打,今世在仇恨中汲汲营营,无论哪一个,她早便被社会与现实的无奈现实所染指。所谓本心,再寻不到一分。
所以她不忍拒绝杨瑾容的一切提议。她眼中的那种热切与期盼,每次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使得她的一切所想被一览无余。将华溪烟任何反对的话生生阻遏在喉头。
但是如今这个场合,自然不行。这是王家为她办的宴,于情于礼她都应该坐在上首主人的位置,并非这里。
杨瑾容自然明白了华溪烟的意思,于是放开了手,眨眨眼以示理解。
还不待华溪烟移步,温玫便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挑眉笑道:“王二小姐所弹之曲真乃天籁!”
托盘中有三个夜光杯,乃是上好的碧玉雕琢而成,杯底刻着繁复的花纹。杯口经过细细打磨之后变得很薄,正好适合女子的樱唇浅浅覆上酌饮。
“这是什么酒?”杨瑾容见那杯中酒水澄澄澈澈,衬得四周的碧色波光潋滟,极为动人,不由得端起酒杯,细细观看着。
“玉琼浆。”温玫开口答道,声音中有着一抹不加掩饰的得意之色。
华溪烟自然对玉琼浆也有所耳闻,相传是一位世外高人所酿,乃是用内力化了百花花瓣压制
而成,极醇极甘,酒不醉人花香自浓,饮后余香留口三日敬酒不散。世人于是竞相追逐,只为有幸浅尝一口。
没有想到,王家今日竟然会以这玉琼浆来宴请宾客,这该是何等的奢靡!
“居然是玉琼浆!”杨瑾容惊呼一声,便情不自禁地要尝上一尝,不料刚刚想到是温玫带来给华溪烟的,于是呃了一声,将手中的被子递给华溪烟,自己另外拿了一杯。
迫不及待地,杨瑾容将那杯中浴液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感叹道:“果真是名不虚传!”
华溪烟看着杯中清酒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映出她一双清凌幽静的美目。
“王二小姐觉得,你和谢小姐,谁更高一筹?”温玫也饮下了杯中酒,忽然出声问道。
“谢小姐才艺双绝,我自然不敢与之比肩。”华溪烟轻缓地说出一句极为谦虚得客套话,便再也禁不住那扑鼻芬芳的美酒诱惑。
不料,忽然后边前来一个人,撞上了华溪烟的肩膀。她身子一晃,杯中酒全部倾洒而出,一滴不剩。
华溪烟蹙眉,转头看着那冒失的人,却在看清来人之后,神色一怔。
“四弟?”
眼前这个眼神有些迷离,合着身子都在打着晃的人,不是王晋又是谁呢?
“二姐……”王晋眯了眯眼,似乎才认出面前这人是谁,打了个酒嗝,一把拉住华溪烟,“在这里……呃……做什么,上去坐……啊……”
说罢,不由分所,便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