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悲戚的唱词在主街上空盘旋,如魔音般丝丝入耳,扣人心弦,闻者无不为之动容。
“……月华清光神祗临界,妾心视之柔婉孱慕。水火因君冰霜煦暖,邪灵见君退舍不顾。香肌雪肤无意流离,冰魂雪魄有心不复。平城一别几多寒秋,心思罔然不知朝暮……”
每一句唱词溢出,华溪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不到最后,她便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
“知微……”
“不许说话!”华溪烟转头瞪着云祁,看他一脸无辜的神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香肌雪肤无意流离,冰魂雪魄有心不复’,真不愧是风华绝代的公子云祁!”
“知微……”
华溪烟冷嗤一声,满面冰霜地道:“我倒是要去看看,怎么个‘妾心视之柔婉孱慕’!”
说罢,水袖一甩,便朝着那传出声音的酒楼而去。
云祁的脸色也不甚好看:“梓易!”
梓易早就被华溪烟冰寒的脸色吓了个半死,如今也是战战兢兢地对着云祁回话:“公子有何吩咐?”
“什么吩咐你问我么?”云祁瞥了梓易一眼,冷冷吐出一句,抬步离去。
梓易满面无辜,不就是去查那个女人么?他知道啊!他刚刚就是例行公事地问上一问,公子为什么要将在华小姐那里受得气撒在他身上?
做属下难,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属下更难。
埋怨归埋怨,该做的事情还是要乖乖去做……
华溪烟一走进那酒楼,便听见唱词亦或是琵琶声更清晰了几分,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人们无比哀戚的面容,甚至是有一些女子,早便拿出帕子开始抹泪。
“这位小姐……”
华溪烟抬手打断了店小二的话,:“我找人!”
“你找……哎……这位小姐您等等……”店小二见华溪烟面色不善地朝着前方走去,急忙抬步追上。
大厅最里边有一个不
大的台子,上边如今正挂着轻纱帷帐,帷帐透露出一个影影绰绰的倩影,大约可见素手翻转间轻纱飞扬。
“砰”的一声响起,华溪烟伸手拍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合着内力的声音极大,在这女子营造出的一种哀戚氛围中更是石破天惊,正在幻想着那一断缠绵悱恻的凄美爱情人们浑身一个激灵,纷纷回了神。
琵琶声和歌唱声戛然而止,整个酒楼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
“谁人闹事?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背后传来一个不善的声音,华溪烟并未理会,只是眯眸盯着那帷帐后边之人。
一个体态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大步走来,从背影看华溪烟衣衫素淡,发髻上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两根玉簪,心下不悦了几分:“你是何人?”
华溪烟并未回答。
男人面上有些挂不住,皱眉问道:“要是来闹事的我劝你还是滚出去为好,这地方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
华溪烟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水,头也不回地扬手,直接浇了男人一脸。
“嘿,你这个小……”
“咚”地一声,华溪烟将茶杯重新放回到了桌上,不大的声音却是让男子身子一震,直接闭了嘴。
“滚。”华溪烟这个字显然是对着中年男人说的,接着对着那帘幕招招手,“你出来!”
“你让谁滚?”那男人刚刚站在华溪烟身后,如今抹了一把脸走到前边,正欲再说什么的时候,却是见到华溪烟的脸的时候,怔楞当场。
生气都这么美的人……男人一双绿豆小眼紧紧盯着华溪烟,咧嘴笑了起来。
若是能让她在这里卖唱的话,生意必定会好上许多,自己还能……男人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思量着,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猥琐起来。
“美人,你……”
华溪烟实在是没空也没心情理会这个聒噪的男
人,抓起桌上的茶壶直接砸到了男人头上。
那茶壶是实打实的瓷器,重的很,男人被这么一打直接踉跄摔倒在地,头上血流如注。
“出来!”华溪烟盯着帘幕,再次吐出两个字。
大厅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状况。不过看那女子的态势,确实像是来闹事的。
刚刚华溪烟进来的时候,人们只顾着欣赏乐曲自然没有注意到面容,现今也只是能看到一个背影,想着难不成是因为某些风月之事来闹事的人么?
帘幕后的女子这才抱着琵琶走了出来,微微垂着头,真真是应了那句“犹抱琵琶半遮面”,纤弱柔弱不堪,身上倒是没有多少风尘气息,而是一种让人忍不住生出同情之心的孱弱悲苦。
见到女子这般形容,华溪烟心中的怒气忽然间降了下去。刚才的气怒已然不见,甚至脸上挂起了一抹浅笑。
缓缓落座,华溪烟盯着女子手中的琵琶,开口问道:“姑娘曲艺精湛,歌喉动人,只是不知,这个中涵义是什么?”
听着这低婉悦耳的声音,女子猛然抬头,看见面前之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的神色。
“我……”那一双明眸中似乎是含了一种洞察一切的清明睿智,在这般目光下女子竟然所不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