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巨大动静惹来的外边下人的蜂拥而至,云震天头也不回,只是爆喝一声:“滚出去!”
下人们做你鸟兽状纷纷散去。
云震天看着已经没有了呼吸的敏夫人,不停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双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大,满面怒容有种山雨欲来之势。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复杂而混乱,华溪烟隐隐觉得有些头痛难忍。
“景熙,我们回家吧。”华溪烟看着云祁脸上一抹难掩的疲惫,握着他的手更紧了紧,“我要回家。”
“好,我们回家。”云祁将怀中抱着的瑶琴放在了华溪烟手中,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华溪烟轻轻靠着云祁,环着他的脖颈,仿佛这个位置,才是天底下最为安宁的所在。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一切权利的纷争,没有尘土拨开最后留下的那鲜血淋漓的真相,只有无尽的温馨与关怀。
“云祁。”云震天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云祁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道:“云大人不是早就不想认我这个儿子了吗?那我今天也正好自请出云府,从今往后,是贵是贱,是贫是富,与云家再无半分干系。”
云震天的声音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你也听到了,你母亲的死和我并无干系,你何必……”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这话太过薄情,云震天说了一半,终究说不下去了。
“你觉得你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云祁冷笑一声,“我只会更加看不起你,你不光心狠手辣,还懦弱卑鄙,云震天,你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华溪烟也对于云震天的行径极为不耻,和他没关系?若是他不纳敏夫人,会有今日之事?况且敏夫人,可是他亲手砸死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究竟是薄情寡义到了何种地步?
云震天沉默不语,只得眼睁睁地看着
云祁一步步离去,带着不可挽回的决绝与果断,于是他知道,他是真的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以往这个与人恩爱缠绵的兀自如今却是如此地压抑,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云震天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地迈了出来。
夕阳余晖下,一人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他。
云家子息旺盛,他共有四子。如今却只剩下了这一个,不良于行且不能拥有子嗣的儿子,这个如今拿一种不屑且愤恨的目光看着他的儿子,这个在他看来却百无一用的儿子。
“他说的不错,你既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云扬说罢这一句,仿佛再多看云震天一眼都是耻辱,转动着轮椅缓缓离去。
云震天忽然间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声当真是应了他的名字——震天,恐怖撕裂沙哑的声音在云府上空久久盘旋,闻着心惊听者心寒。
曾几何时,云家是何等的显贵何等的尊荣,可是看看,如今这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何等凄凉!
云家的下人听到自家家主这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们不确定家主是不是在敏夫人得了失心疯之后也疯了,但是他们确定的是,云家散了。
在圣天绵延百年,自开国之时便显赫一时的云家,真的——完了!
那天的宵夜云祁自然没有吃,他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而从那天之后,云祁似乎病了。
在华溪烟印象中,云祁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许是因为自小习武身体底子好的缘故,但是这次病来如山倒,饶是华溪烟也忍不住慌了起来。
他连生病也是安安静静的,不像是一般的病人,在发热的时候喜欢说胡话,手脚各种抽风,而云祁不是这样,他就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像是睡着了一般,脸色莹润带着璞玉的光泽,并没有病态的
苍白。
但是许久不曾醒来,华溪烟彻底的慌了,派人从宫中将梓泉叫了出来。
梓泉看过之后说并无大碍,华溪烟的心这才放了下去。但是又觉得很是神奇,因为梓泉说云祁不是病了,而是像是——闭关了。
当初在通武山的时候,云祁每次在身体受重伤亦或者心智低迷的时候就会选择闭关,有时候是选择一个地方老老实实呆上一段时间,有的时候便是从睡梦中直接进入闭关状态,华溪烟知道这是内力高超者的体现,于是也不再担心,安安心心照顾着云祁。
其实这样也好,华溪烟想着,起码她吃豆腐的时候这人不会发现,她也不会一直被这人调笑揶揄,她可以尽情地摸他的脸,摸他的睫毛,他挺立的鼻子和薄薄的唇……
梓泉说云祁闭关的时间一般是三日到半月,终于在第十三日的傍晚的时候,云祁醒了过来。
彼时华溪烟不在屋中,而是在一边的小厨房中炖着一锅糯糯的粥。
云祁醒来,发呆片刻,眼中的迷茫思虑逐渐淡去,剩下的唯有清明与清光,仿佛雪山之巅的千年寒冰已经全都融入到了那一双眼眸中,亮的让人心神荡漾。
自行下地洗漱,一切打点完毕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时候,华溪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一见椅子上坐着的人,华溪烟身子一颤,手中的托盘直直地朝着地下坠去。
云祁抬袖,洁白幻化出一片霭雾迷离的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