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熙登基之后一切都是顺风顺水,若是说唯一一件不顺心的事情便是他派人去西陵行宫宣读的圣旨,被人给扔了。
宣旨的人说贺兰淏当时的脸色很是难看,唯一说的一句话便是:“此女不喜。”
据说西陵太子也是百般劝说,但是八皇子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也不娶这位丹朱郡主。
宁熙勃然大怒,甚至是亲自前去西陵行宫,但是分毫没有撼动心如磐石的贺兰淏。
圣天的百姓们不由得私下开始传言,想着难不成这丹朱郡主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毕竟是新帝遇到的头一遭事,百姓们的注意力也都在此事之上,很快便忘记了那本来要嫁去西陵现在却暴毙的淑慎公主。
淑慎的丧失办的很是潦草,据说只是在黄陵找了一个角落草草埋了。
某日早上,风和日丽,是个好日子,但是荣昌宫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长公主!”那人尖着嗓子冲着华溪烟一礼,“皇上有旨,宣长公主进宫!”
彼时华溪烟正慢慢享受着云祁亲手做的早餐,闻言掀了掀眼皮,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哦”的音节。
小太监有些汗颜,这算是什么意思?
直到华溪烟慢吞吞地喝完了碗中的粥,这才道:“你回去告诉皇上,我没空。”
“长公主,是皇上圣旨宣召!”小太监强调了圣旨两个字。
只是下一刻,那明黄色的绢帛便突然飞到了华溪烟手里,顷刻间变成了一滩灰烬。
“知道了?”华溪烟扬眉问道。
“是,是!”那小太监连胜应着,急急忙忙跑出了荣昌宫。
太可怕了,长公主的眼神……太可怕了……
“今日有什么事情?”云祁语气温温地问着华溪烟。
“上街!”华溪烟眨眨眼,笑眯眯地道。
现在已经是秋日,上京位于圣靠北的位置,天气已经逐渐有
些转凉,华溪烟拿过了一件披风,并没有乘轿,而是和云祁徒步走到了街上。
她好像是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在单纯地逛着一般,这里那里,四下晃荡。
转过一条街道,有一桩黑漆漆的楼映入了眼帘。
仰头看着上边“聚源赌坊”四个字,华溪烟有种恍若经年的感觉。
还记得第一次去聚源赌坊的时候,还在嵺州,那时候她去里边耍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牌九之术,赢了个盘满钵溢,而那时候聚源赌坊的名声也便打了出去,她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文宣侯。
赌坊一直是民间之人聚集的地方,高门公子也好,寒门百姓也罢,总喜欢过来耍上几手,说不定就得到意外之财了呢。
“生意真好!”华溪烟站在赌坊门口,轻声感叹道。
“你的功劳。”
“我?”华溪烟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自从上次你那出神入化的赌术传出来之后,聚源赌坊的名声也就打了出去,还说指不定哪一天当初那个女子就再次出现在了赌坊之内,于是聚源赌坊向来都是门庭若市,人们都盼着见到当初那人。”云祁耐心解释道。
华溪烟很是无语,想着感情那幕后的老板就这样来招揽生意的?
“你认识卿洵吗?”华溪烟问着云祁。
“幕后老板么……”云祁笑着道,“知道的。”
“他手中不光有这聚源赌坊,还有上次回京的时候见到过的风月馆。”那圣天第一男伶所在地。
云祁诚然颔首。
想到风月馆,华溪烟就想到了风月馆中跟着自己出来的扶奚,不由得有些伤感。
云祁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握起了她的手,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轻声道:“逝者已矣,大仇得报,他当安息。”
华溪烟点点头,她伤感的是那个男子终究没有留下性命来看自己的仇人灰
飞烟灭。
“要进去看看吗?”云祁轻声问道。
“不了。”
“说不定那卿洵见到你,还会设宴款待你呢?”
“算了算了……”华溪烟忙不迭地摇手,想着卿洵那惨白的脸和鲜红的唇,还是算了吧……
前方出现了一辆马车,华溪烟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那是安亲王府的马车。”云祁开口道。
“是。”华溪烟拉过了云祁,跟着走了过去。
马车七拐八拐,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巷子里边停了下来。
那一排排青砖黑瓦的屋子,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仿佛那幽深昏暗的巷子通向了一种不可预知的未来。一块儿红木的破旧牌匾上边“长春医馆”,在这一片黑色中分外显眼。
华溪烟靠着一根柱子站在一边,漫不经心地等待着。
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进了医馆,呆的时间不长,又走了出来。
只不过进去的时候是自己走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却是靠在两个婢女的身上,十足得羸弱。
她似乎是连抬步迈上马车都不能,还是在几个丫鬟的合力下抬上去的。
马车还没走出这个巷子,便被人拦了下来。
宁晔口中叼着一棵草,流里流气地拦在马车前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