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津点点头,他深深看了卫夫人一眼,就站起身:“夫人,今天过来多有打扰了,其实我来这一趟,也是想请夫人若是有空的话,这几天能去看看禾儿……”
卫夫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忙道:“我知道的,因为这身世的事儿,这孩子想来心里肯定很难过,你放心,我得空就去陪她……”
“我也在让人去查禾儿生身父母的事儿,且已经有些眉目了。”
赵平津说着,又看了卫夫人一眼:“夫人心善,大度,但有时候,也要提防一下身边的人。”
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卫夫人听不大明白,但朱姨此时,已经全然明了了。
方才卫夫人说出她名字时,她就已经开始心惊肉跳,当赵平津说,他看她有点眼熟的时候……
朱姨就有一种预感,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而在极度惊惶之后,人反而平静了下来。
就像是一直不曾落地的第二只靴子,如今总算掉了下来。
朱姨面色如常的端了茶水出去,赵平津却已经离开了。
她沉默放下杯盏,卫夫人坐在沙发上,眉宇紧锁,似乎一直在想赵平津方才说的那些话。
他不是那种说人是非的性子,之所以说出这样一句,自然有他的道理。
卫夫人忽然抬头看向朱姨,不知怎么回事,就在这抬头的一瞬间,卫夫人忽然觉得朱姨的脸竟是别样的熟悉。
这熟悉不是二十多年朝夕相对的那一种熟悉,而是,好似在哪里也看到过这样相似的一张脸。
“夫人,您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脏了吗?”朱姨依旧是那样好脾气的笑着。
卫夫人摇摇头,又问卫臻:“臻臻在楼上做什么呢?”
“大小姐知道您有客人,就没下来打扰您。”
卫夫人点头,欣慰道:“臻臻是真的懂事了。”
“是啊,大小姐其实一直都很懂事,乖巧。”
朱姨说着,却没有如从前那样规矩的退出去,反而道:“夫人,我记得您之前常说,大小姐出生时正是您和先生最苦的时候,她跟着您吃了很多的苦,所以后来日子好过了,您就格外的疼她宠她,想要补偿她。”
卫夫人想到往事也有些触动:“是啊,做父母的,总想把最好的都给孩子。”
朱姨还想说什么,卫夫人却道:“你先去忙吧,我自己想点事。”
朱姨只能默默退了回去。
赵平津方才说,他在让人查许禾的身世,且已经有了眉目了,依照他的身份手段,当年的那点事要被查清楚简直轻而易举。
她现在该怎么做,该怎么才能制止这件事继续恶化发展下去?
当年她为什么要一时心软就将许禾给放在了医院外,而不是干脆把她弄死呢。
朱姨坐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她的女儿做了二十多年的天之骄女,卫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她决不允许女儿的锦绣前程就这样被人毁掉。
二十四年前她能偷龙转凤,把属于许禾的人生换给她的女儿,二十四年后,她这个做母亲的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仍然可以无所不能。
二十四年前她心软留了许禾一条命,二十四年后这一次,她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朱姨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她悄无声息的上楼,轻轻敲开了卫臻的房门。
……
进入四月,春日阳光璀璨的时候,天气就和暖了许多。
卫夫人再次来看望许禾,许禾的身孕已经八个月了,她两条小腿都开始浮肿,到得晚上,更是肿的两只脚连鞋子都穿不上了。
赵平津因此格外紧张她,等闲都不肯让她下楼走动,更不要提出门散散心的事。
因此见了卫夫人,许禾就不免抱怨,说自己都快闷的发霉了。
照这样子,生产前赵平津都不大可能让她出门,然后生产后又要坐月子带宝宝,想来更难出门。
她这短时间特别馋,想吃火锅烧烤,想喝奶茶,还想和昵昵她们逛街,但如今看来,都没什么可能了。
卫夫人听她说得可怜委屈,就笑着安抚她:“如今我那边房子里倒是有一个特别大的花园,你卫伯父喜欢侍弄花草,如果你真想出门,不如就去我家,有我陪着你,赵先生大抵也是放心的。”
“还有你钟娴嫂子,这次回来带了一对龙凤胎,她为人最是和善贤惠,之前老爷子过世,你们见过,回去后她还一直夸你,常念叨你,你若是去了,她定然高兴,她在京都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正无聊呢。”
许禾就有些心动,倚翠山老宅是挺大,但也架不住整日都闷在这里,自新年一直到现在,许禾几乎都没出过倚翠山的大门。
“臻臻昨日有事,提前回了港城。”卫夫人许是知道她心里顾念什么,不动声色提了一句卫臻,许禾一听,立刻就没了任何顾虑。
“那您帮我给平津说,我要是告诉他我要出去玩,他肯定要骂我。”
许禾拉着卫夫人的手撒娇,卫夫人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心软的不行:“行行行,我给赵先生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