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除夕只剩几日。
即便入了夜,京城中依旧有鞭炮声在回响,格外热闹。
远处,还有人在放烟火。
雪未化尽,下人们拎了灯笼,扛着长棍在檐下走动,看见冰棱就用长棍敲断。
院子各处,冰棱摔碎的声音清脆好听。
院子的游廊里,竹帘半卷,宫灯明亮,温知虞跟着温庭柏缓步走着。
寒风中,腊梅馥郁。
温庭柏垂在衣袖下的手指握在1处,驻足问:“阿虞,你们女子向来都喜欢什么?”
温知虞停下脚步:“兄长是要给陶小姐送年礼么?”
温庭柏不答反问:“我与她无亲无故,若直接去送年礼,是不是过于唐突了?”
“有点。”温知虞回道。
温庭柏怔住:“这可如何是好?”
温知虞思索了片刻:“兄长可借我的名义去送年礼,陶小姐聪慧过人,定会知晓是兄长的心意。
至于礼物,州牧之女应当什么都不缺,兄长游历过大周,见多识广,挑些京城和蜀州没有的稀罕物件送去便好。
我再挑些宫中赏赐的东西,添在其中。”
“如此,再好不过了。”温庭柏舒展眉眼。
温知虞看着他,忽然想起1事。
她问得含蓄:“这两年,兄长游历时走过那么多地方,就从未遇见过别的心仪的女子么?”
“未曾。”温庭柏问:“怎么了?”
温知虞摇头:“无事。”
即便有,或许也是前世的事,今生不1定会发生……
温庭柏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妹妹,终是没问出疑惑。
他缓步前行:“今日,我在国子学遇见了迢安,与他叙了会儿话,聊到了止危。”
温知虞驻足:“他近来如何?”
温庭柏扶额:“你这位未婚夫婿,天生就长了1身的反骨,迢安那样温文如玉的人,都头疼他。”
温知虞:“……”
她真担心,燕止危哪日将沈迢安惹急了,沈迢安忍无可忍,反手把他杀了。
当然,沈迢安不是那种人……
她问:“需要我帮忙么?”
温庭柏轻叹了口气:“迢安是谦谦君子,自不会对外诉苦,更不会说止危的不是。
但,我自幼便与他相熟,总得帮他12。”
温知虞眸光动了动:“我明白兄长的意思,我找个机会,和阿危说1声。”
……
次日。
武安侯果真1大早就进了宫。
回来时,已是晚膳时间。
饭厅炭火旺盛,饭菜飘香。
“侯爷今日进宫,办的是如何了?”长公主问。
她问的是求皇上赐婚的事。
武安侯回道:“此事,皇上已经交给皇后来办,大约明日,皇后便会宣陶家贵女入宫。
等着吧,过两日便会得到消息。”
听见这话,温庭柏不禁捏紧手边的茶杯。
武安侯喝了口热茶,皱眉道:“我今日进宫,还得了另1个消息。”
“何事?”长公主问。
温知虞、温庭柏和温庭瑞也齐齐看过去。
武安侯没说话。
长公主见状,吩咐屋内伺候的侍从:“都退下罢。”
两排侍女躬身退下。
等人走了,武安侯才道:“今晨起,太子妃就喂不进药了,大抵是熬不过这个除夕了。”
温知虞闻言,睫毛颤了颤。
太子妃还是要死。
上1世发生过的事,这1世依旧还是要发生。
这个世界,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东西却没变。
她忽然想到1件事:燕止危落水。
据罪魁祸首——平侯袁铸次子袁丘事后的供词,他推燕止危下水,纯粹是看燕止危不顺眼。
他说,那夜燕止危1身红衣,太过张扬,晃了他眼睛。
事后,他也很后悔。
那场落水,简直来得莫名其妙。
而袁丘呢?
上1世,袁丘在街头与人斗殴,失手打死了1个国公家的小公子,入了诏狱,死在了诏狱里。
这1世,袁丘故意杀燕止危,长公主去找了皇上,袁丘被收入诏狱,如今生死未卜。
温知虞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1闪而过。
1股寒意,自脚底升腾而起,直冲天灵盖。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阿虞?”
1只温暖的手,覆上温知虞冰凉的额头。
温知虞忽然醒转。
只见,父母亲与兄长、弟弟皆是1脸担忧地看着她。
长公主摸着她额头:“身体怎么这么凉呢?我同你说话,你没听见么?”
温知虞手指掐进掌心:“母亲,您方才说什么?”
声音,竟低哑得吓人。
武安侯沉声:“是不是受凉了?叫府医来看看。”
温庭柏起身:“我去叫人。”
温庭瑞急忙站起来:“我也去!”
温知虞张了张嘴,声音晦涩:“我没事……”
这时,门口刮来1阵风。
稳重的中年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