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连夫子都觉得荒谬。
“小孩子可不能撒谎,今日太后礼佛,嘉宁公主明明去送太后了,安王怎么会半道将嘉宁公主送过来。”
“你能进来想必也是书院的学生,看你年纪还小,好的不学学坏的,学人逃课,别以为你爹娘官大就能乱了规矩,就算是皇子也要乖乖听课不能逃课。”
“你爹娘是谁,我要替苏夫子告诉你爹娘。”
夫子虽然觉得这小孩有些面熟,但如其他学生所言,他不觉得嘉宁公主会逃课,且奔波半个书院来这里就为了替陈国质子主持公道。
若嘉宁公主真的在意陈国质子,他为何没有听见风声。
听到要叫爹娘,嘉嘉一瞬间慌了。
她确实逃课了,但也是因为夫子教得简单,一节复习学过的一节学习新的,哪怕她今日没去,明日复习也能听会。
嘉嘉面上一闪而过的慌张被夫子给捕捉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你在书院中是否还有兄长?去把他叫来,我跟他好好说说。”
听到要叫哥哥,嘉嘉更是蔫了。
夫子不讲武德,明明她就是做好事送迷路的人回来,夫子还要叫爹娘兄长。
嘉嘉的表情更让夫子确定她在书院中有兄长,更是胸有成竹了,喊了个学生出来,“你陪着她去找兄长,要尽快,一会下学人多了,事情会闹得更大。”
嘉嘉不想事情闹得更大,只能带着那人去隔壁将大哥哥叫出来。
宋砚璟正在埋案写字,听见夫子唤他名字,微微侧目便看见那像是做了坏事一般,不敢看他,垂头丧气的小家伙。
“学生去去便回。”
告别夫子后,宋砚璟拉着嘉嘉到一旁,带嘉嘉来的那个人如今已经说不出话了,浑身战栗,满眼恐慌。
宋砚璟看他那模样,便知道问不出什么,遂蹲下问嘉嘉,“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宋砚璟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耐心。
嘉嘉却越发心虚。
【不能让哥哥知道我逃课了。】
“我准备去上课的时候,在路上,就是那个小池塘遇到了陈国质子,他一个人不去上课我以为他迷路了,就去送他回去上课……”
嘉嘉越说越离谱,宋砚璟的表情带着点奇怪,像是在问:你认识路吗?就送别人回来?
真实情况宋砚璟已经在嘉嘉的心声中听得差不多了,心中叹息。
面上依旧和煦,对着那人道:“事情大致我已经知道了,麻烦带路。”
夫子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学生也没有继续上课的欲望,心中怪他们慢慢吞吞的,还暗中瞪了陈非易一眼。
“学生宋砚璟见过郑夫子。”
门口传来一道他怎么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他不由地投去视线,眼中先是浮现惊喜,再是变成慌张。
“砚璟弟子,你怎么来了?”
宋砚璟可是安王之子,虽然才正式学习三年,但人不仅好学,基础功扎实,也刻苦聪慧,书院的夫子都知道也喜欢这样的学生。
他为何会来?
“不是郑夫子让人去找学生的吗?”宋砚璟不亢不卑道。
“是呀,夫子不是要找我哥哥吗?他就是我哥哥。”嘉嘉也在此时吭声。
夫子讪笑,“原来是嘉宁公主啊,是小人眼拙没认出公主,倒是没想到公主如此亲和。”
嘉嘉看着他前后变化之快,不由地撇了撇嘴。
“郑夫子有什么要跟我大哥哥说的,我大哥哥就在这里。”
“公主言重了,我没什么要说的……”
“不说?你不说的话我可以说几句吗?”
“公主请说。”
嘉嘉指着还在一旁站着当木桩的陈非易,“他说他被欺负了,夫子也不帮他。”
夫子此时恨不得自己钻入地缝中,就不用回答这种得罪人的话。
一边是背后站着华妃丞相府的六皇子,另一边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公主,还是宋国第一个未满周岁便有封号的公主,圣上宠爱。
两边,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六皇子在夫子让请人的时候就黑着脸,宋砚璟来了之后更是沉着脸将脸转到旁边,恨不得将耳朵也捂上,眼不见心为净。
“夫子怎么不说话?”
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夫子却觉得如同安王站面前一样,十分有压迫力。
“公主所言之事,我并不知道。”夫子垂目。
“不知道?”嘉嘉轻声喃喃,想到原本的故事,叹息摇头,“那我只能去请顾爷爷主持公道了。”
顾爷爷?顾?
夫子脑中划过一张面孔,又迅速撇去。
不可能,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认识山长。
安王能被山长看中是因为他的本事,这奶都没戒干净的小娃娃山长怎么可能看重。
夫子心渐渐松弛了些。
只要不是找安王或者皇上告状便行。
嘉嘉拉着陈非易的手便要离开。
夫子也没阻止,宋砚璟告别郑夫子之后,三两步便追上嘉嘉。
“快下学了,你还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