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太后面上故作松快的笑,关嬷嬷泣不成声,“您再狠心一点,多下点药,说不定我们三还能早些下去帮您收拾收拾,让您在下面也能安逸些。”
“我可不舍得让你们下来陪我,你陪了我快五十年,也没享过什么福,我走了后可要出宫去寻个桃园享清福呢。”
“还有问春和问冬,两丫头还年轻,我死后还能求个旨出宫寻个好人家嫁了。”
“奴婢不走,奴婢本就没了家,要不是太后娘娘挑中了,我们估计早就在外边饿死了。”
问春和问冬是太后早年在外边捡回去的。
太后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视线落在床尾一直站着闷声落泪的小娃娃身上。
她朝着嘉嘉极为缓慢的抬手弯了弯指尖。
嘉嘉看着太后身上那浓郁的死气,那无力挽回,已经走到尽头的生命,僵硬的挪动脚步走过去。
关嬷嬷和问春问东退到一旁给嘉嘉让出位置。
太后抬手,指尖轻而缓地落在嘉嘉的脸上,指尖的温热湿润似烈火一般的灼烧着她的心。
“皇祖母的小心肝啊,再哭下去这么漂亮的眼睛会瞎掉的。”
嘉嘉抬手抓住太后腕间的佛珠。
入手传来的淡淡法力,那淡到要散去的法力,她眼泪更是汹涌而出。
【坏和尚,坏皇祖母,都在骗我。】
这佛珠有掩藏气息的作用,能掩藏太后身上那病气,还有坏东西。
这佛珠对于嘉嘉来说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法器,不过是因为嘉嘉从来没有认真探查,没有过丝毫的怀疑。
嘉嘉满心以为是外人要害皇祖母,完全没有怀疑过她的死劫是她自己造成的果。
嘉嘉都无法阻止干预的死劫,不是她能力不足,而是这死劫是天帝,或者说是天道给她的惩罚。
她的能力如何能大过他们?
哪怕是可以,嘉嘉也不会那么做。
皇祖母身上的每一个伤,全都是北溪无数百姓命,她如何能忽视那些性命。
“皇祖母为何要这么做?”
这一次,太后没有忽视,但也没有直面回答。
看向嘉嘉的目光一如既往的亲和慈爱,语气也未曾变过。
可于嘉嘉而言,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皇祖母这样做从没有后悔过。”
太后平静的注视着嘉嘉。
“咳咳。”
“太后您咳血了。”关嬷嬷拿帕子给她擦拭唇边的血。
“太医,快叫太医来。”
“不用叫了,我时日不多了。”太后声音极轻。
“关嬷嬷,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除了你我谁都不放心。”
关嬷嬷听着太后拿如遗言一般的话,跪在床前,泪水模糊了视线,“太后您说。”
“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嘉嘉了,她还小,我怕她被欺负,皇帝又是个脑袋时而会犯浑的,回去之后恐怕还要劳烦你多看着皇帝,不要让他欺负了嘉嘉,咳咳。”
太后每说一句便往外咳血。
“皇祖母,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嘉嘉感受着她流逝的生命,泣不成声。
“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我走了之后将我藏于床下的盒子取出来,里面的东西全部交给嘉嘉。”
“好,好……”
“问春和问冬,你们二人之后就跟着嘉嘉,将她当成主子,知道了吗?”
问春和问冬道:“奴婢听令……”
“你们都出去,将二皇子和安王喊进来。”太后看着还固执的伏在床边的嘉嘉,无奈叹气,终究是没有赶她出去。
安王和二皇子在外边听着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哭声,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进到里面看到明显不行了的太后,心底更是溢出浓郁的悲伤。
太后又对安王和二皇子嘱咐了几句,嘉嘉全都没有听进去。
如木桩一般的跪坐在一旁,脑中如翻书一般闪过无数和太后相处的画面,还有这几日所见的惨状。
最后停留在禅光寺方丈那一句:“哪怕公主倾尽全力都未必能将结局改变,公主为何还要插手,公主自知种因得因种果得过,因果反噬公主未必能吃得消。”
“母后!”
“皇祖母!”
安王和二皇子悲痛的呼喊下。
嘉嘉泪眼朦胧的抬眼,看见太后那一抹透明的魂魄从体内飘出。
魂魄的颜色却意外的干净透彻。
只有那淡淡的黑气飘荡在魂魄周围。
魂魄静静地立在身体上,面容虽然看不清,但是嘉嘉却莫名觉得她看自己。
那抹魂魄伴随着的黑气在嘉嘉面容越来越淡。
这是魂魄被因果给吞噬,即将消散在天地间。
终将一点痕迹都无法留下。
嘉嘉心中生出一丝慌乱,她慌忙的朝那里冲过去,手朝着半空抓去,最后一丝的魂魄被她抓在手心。
用法力让其无法消散。
做完这些,嘉嘉的面容白了几分。
“嘉嘉。”安王扶住嘉嘉倒下的身体,看着她面无血色的小脸,心中更是浮现出恐慌。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