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宁所料不错。
他们到达安州县码头的时候,码头上孤零零地停着唯一的一艘船。
一个船夫躺在船上,盖着草帽正惬意地晒着太阳。
“船夫,走不走?”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在岸边问船夫。
船夫连动都不动,“去哪里?”
“前头的张庄。”
“十两银子。”船夫懒洋洋地说道。
“你抢劫啊,想钱想疯了吧。”妇人一听说要十两银子,骂了船夫一句,“狮子大开口,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船夫呵呵一笑:“嫌贵你就别坐啊,现在这码头上就我一条船,你不坐,自然有其他人坐。”
“啊呸,谁坐你的船,死贵死贵的。”妇人不死心,坐船可比走路坐马车快多了,就想着磨一磨。
“船夫,去辽城要多少钱?”
那可比张庄远,还跟张庄一条路,妇人竖起了耳朵听。
“一百两。”船夫帽子都没摘。
妇人跳了起来:“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小姑娘将两锭银子扔上了船,“哐哐”砸船夫身边。
妇人一看到那么大的两坨银锭子,眼睛都看直了。
船夫一咕噜爬了起来,黑黢黢的面容,两只眼睛都在放光,急忙捡起了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咬不动。
另外一个也咬不动,船夫迅速地将银子放进了胸口,站了起来,立马将船靠岸,殷勤地揽客,“客官,来来来,上船,上船。小心一点。”
他一脸谄媚的样子,将面前的一男一女奉作衣食父母。
两个年轻的男女,其中男子一表人才,女子戴着帷帽,二人毫不避讳其他人,当着人面拉手。
这一看就是没成亲的人,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世风日下哦,瞧着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关系。
妇人心里鄙夷,嘴里开始说好话。
“公子小姐,你们要去辽城啊?我去张庄,你们去的辽城正要路过张庄,能不能麻烦二位行行好,捎我一程?”妇人也一脸的谄媚。
船夫手里的船篙往水里一插,“那可不行,人家给了钱的。”
妇人哀求道:“公子小姐,你们行行好吧,我就到张庄,到了我就下船。”
那小姐心软,见状就说:“反正就是捎一程的事情,就让她上来吧。”
公子也点点头,“那就让她上来吧。”
船夫站在船沿上,搭了手过去:“你运气可真好,碰到好人了。”
妇人一脸的喜意:“是是是,这可真是出门遇贵人啊!”
等她上来了,船夫将船篙一撑,船丝滑地融入了湖水中,顺着水流一路往南边而去。
此刻有风,又是顺水,再加上船夫用力得撑船,船行得很快。
两岸的美景划过身旁,落到了后面。
妇人上了船之后,先谢过了那两位好人。
“公子,小姐,你们的心可真善良,我今儿个出门是碰到活菩萨了。”她一脸的八卦:“你们去辽城,做什么啊?投奔亲戚吗?”
戴着帷帽的女子偏头看了男子一眼,很快又看向了两岸的风景。
就在妇人以为他们不会回答的时候,就听到女子幽幽地说:“我是本地人,去辽城,不过是为了躲避家里的逼婚罢了。”
妇人一听,耳朵都竖起来了,“逼婚?你们二人不是情投意合吗?还用逼婚?”
女子长叹了一口气,衣摆下白嫩光滑的手,将男子的手握住,情深意切地说道:“若是嫁与他,我又何必逃婚呢?我爹娘要把我嫁给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人,可我明明,已经心有所属了啊!”
“那你爹娘也真是太可恨了。郎才女貌的一对,怎么就不能让你们两个人结为连理呢?”妇人跟着叹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女子哭倒在男子的怀里:“阿郎,我为了你,连亲爹亲娘都不要了,你今生今世都不许负我,若是你敢负我,我就是做鬼都不放过你。”
搂着她的男子身子微微一僵,好在没人发现。
女子在哭,男子又默不作声,妇人有些愧疚,若不是她多话的话,女子也不会哭。
妇人也不敢跟她再说话了,跑到船边上跟船夫说话去了。
“最近这码头上的船只怎么越来越少了?我前几天来,还有两艘船,今儿个怎么就只剩下一只了?”
就剩下一只船,可不就要坐地起价嘛!
船夫撑篙,“还不是因为最近生意太好了,送货的太多了,这城里头的商行都走水路运货,那些船忙得不可开交。”
妇人又问:“你咋不去运货?”
船夫眨眨眼睛,揶揄说道:“我要是去送货了,能宰这么一对苦命鸳鸯?”
可不,去一趟辽城就一百两,那些送货的一趟估计也就挣几两银子,这要来来回回跑几十趟,船篙都撑出火星子来,不吃不喝不休不喜眠,才能挣到一百两。
真是无商不奸啊,这年头,连撑船的都开始奸了。
妇人刚想摇头就走,船夫又说了,“我说这位大姐,五个铜板要给我。”
“我不是搭便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