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说之张公,便是赵旻的老丈人张裕,而周仲直则是张裕的好友、另1名星相师周群。
周群还有另外1重身份:
其父周舒是巴蜀大儒,周舒之师杨厚,更是享誉巴蜀的名儒。因家学渊源,周群是巴蜀颇负盛名之士。
周群是张裕的多年好友。
所以…
不怪赵旻如此幽怨,刘晔既然有张裕的书信,为何不早点儿拿出来?
益州为何生乱?
不就是因为赵旻没听张裕劝、先来了凉州没去益州嘛!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赵旻1把接过张裕的书信,迫不及待地将其打开匆匆1览。
然后…
赵旻长长松了口气。
“张公果为高人也!”
见荀攸、刘晔2人满脸好奇,赵旻在遭受无数坏消息打击后,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张公已算准我径直赶赴凉州之事,故而在子山行动之后,张公便请周仲直出面召集巴蜀士人商议此事,强调赵韪的确心怀不轨,故子山不得不除之,而非因我授意清除异己。
近日来,张公、周仲直2人屡屡召集巴蜀士人共商合力兴建工坊之事,且张公已要求我尽速遣商贾赴巴蜀大量购置蜀锦、以安巴蜀士人之心。”
荀攸和刘晔当然不会问:赵旻购置蜀锦,与安巴蜀士人之心有何关联…
赵旻万里迢迢远征西域,难道只是为了扩大皇汉版图?只是为了增加凉州的战略纵深?还是只是为了保障丝绸之路畅通?
呵呵。
自古至今,不管是世界何地何国,打仗其实都只有1个目的:
搞钱!
当然了,为了维护大1统、为了民族大义而发起的义战除外。
那是为了理想和道义,为了心中的道德,绝对与物质层面无关。
反正苟哥发起的战争中,没有这种义战。
虽然苟哥始终高举“尊奉汉室、1统天下”这1堂皇大气的旗帜,但苟哥的目的始终很单纯,就是1个字:搞钱。
苟哥远征西域当然更是为了搞钱。
所以,要安巴蜀士人之心实则不难…
方法就1个字:送钱。
然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巴蜀士人都是尊崇儒家思想的士大夫,赵旻怎么送钱?
答案很简单。
在巴蜀之地,蜀锦有发达而完善的产业链,士人家中仆客、甚至奴客众多,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养蚕缫丝、织锦刺绣。
所谓“锦”,指的是用3色蚕丝织成、其上有花纹的织物。
而巴蜀之所以富庶,是因为蜀锦不但是优质商品,更是这时代堪比金银的优质硬通货。
在汉末,董卓掌权之后,毁坏铜人,改铸劣币,最终导致“货轻物贵、钱货不行”。
最终离谱到什么程度呢?
1斛粮食(约折合如今的275市斤)乃至于数十万钱。
几十万买2十78斤粮…可见汉末的货币信用体系崩溃得有严重!
(董卓)椎破铜人、钟虡,及坏5铢钱。更铸为小钱,大5分,无文章,肉好(毫)无轮郭(廓),不磨鑢。于是货轻而物贵,谷1斛至数十万。自是后钱货不行。
摘自《魏书之董卓传》
自初平元年(西历190),流通两汉数百年的5铢钱遂废。
取而代之者,是粮帛,即粮食和绢帛。
其中帛,即金银细软中的细软,直至明清,帛也依然是硬通货。
这种以“粮帛”为货币的制度,在后世被称作“本色”,帛又称为“本色银”。
与之相对,金银等贵金属称作“折色银”。
绢帛有多流行呢?
护军总统诸将,任主武官选举,前后当此官者,不能止货赂。故蒋济为护军时,有谣言“欲求牙门,当得千匹;百人督,5百匹”。
宣王(司马懿)与(蒋)济善,间以问济,济无以解之,因戏曰:“洛中市买,1钱不足则不行。”遂相对欢笑。
以上皆摘自鱼豢《魏略》
蒋济索绢,绝不可能是给自家人做衣服。
什么衣服需要千匹、5百匹绢?
这是给大象穿的?
所以人家其实是在索贿。
蒋济后来与司马懿谈到索贿之事,2人“相对欢笑”。
司马懿大概很受蒋济启发,后来前者安排儿子司马师出任中护军,可想而知又是怎样1番光景。
由此可见,绢帛其实就是金银1样的货币。
石虎于铜爵台(即铜雀台)上更起5层楼阁,去地3百7十尺(够高的),周围殿屋1百2十房。正殿安御床,施蜀锦流苏斗帐,4角置金龙。
摘自《邺中记》
石虎(十6国中羯族后赵皇帝,石勒的堂侄)以邺为都城,在铜雀台上置“御床”,4角雕金龙,床上床下各有3十名侍婢,穷奢极欲。
后赵皇帝石虎御床上的帷幔,便是用蜀锦织成。
由此可见蜀锦的受欢迎程度。
综上,在这5铢钱废除、绢帛等“本色银”成为1般等价物的时代,蜀锦究竟代表什么意义,可见1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