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突然推开了殿门,风岚依没有抬头,继续抄写着自己的佛经。
皇帝更好奇了,走近了些,她还是没有反应。
可从来没有人敢无视他,皇帝好奇问道:“你这丫头,胆子倒是大,见到朕,居然不起身行礼?”
风岚依写完最后一个字,收笔,这才慢慢放下起身行礼。
“皇上贵为天子,岂会在意这一点繁文缛节?抄写佛经需要心诚,这里又是佛堂,皇上不会介意臣女写完这最后两个字再行礼的。”
皇帝笑了起来:“你可知道,没人敢这样和朕说话,你是第一个。朕很好奇,你小小年纪,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神佛面前,可不能打诳语!”
风岚依浅笑着:“皇上面前,臣女也不敢说谎。皇上其实不必好奇,一个几经死劫的人,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一个十四岁的女子,却说自己几经死劫,这实在少见。
“你是丞相之女,在北坪长大,就算生活不如京都好,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风岚依摇头无奈地笑着,在旁人眼里,自己的生活的确如此,哪怕在北坪,她也是落难的千金小姐,不至于过得太辛苦。
可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
,这十年来,自己和母亲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果真的像那些人想的这样,母亲又怎么可能死在了北坪,连尸首都带不回来,葬礼也没有。
风岚依一点点将自己和母亲在北坪相依为命,所见所闻尽数告诉了皇帝。
“母亲是个可悲的女子,她很优秀,一身才华,临死时,依旧没有放弃,坚信父亲会派人来接我们回去,她总是和我说,他们是有感情的,结发夫妻,父亲不是这么忘恩负义之人。”
风岚依一开始也这么以为,就算之前做了什么,那也只是被秦氏蛊惑,蒙了心。总有一天会明白,母亲对他的感觉从来都没有变过。
只是,事实却太过残忍。
母亲信奉一生的爱情,原来什么都不是,她的父亲,心里只有风家,只有地位权势,还有他所谓的大局。
“母亲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不该承担这些的,皇上觉得呢?”
皇帝叹了口气,当初,他还记得,柳氏聪慧,妙手回春,先皇很看好她。十六岁嫁给了风清扬,他也觉得,这会是好的归宿。
只是后来……
风家的家务事,他虽然是一国之君,也不能插手大臣的家务事,也没有那么多
精力。
没想到,北坪的这些年里,居然过着这样的生活。
风岚依突然跪在地上,向皇帝扣头:“皇上!臣女没有别的心愿,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于一生,臣女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够亲自给过世母亲一个体面的丧礼。当初臣女直接被带回京都,对此事自责不已,臣女恳求皇上成全。”
“你可知,京都到北坪路途遥远,已经这么久了,你如何保证,你还能找到柳氏的尸首,也许……”
风岚依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哽咽着声音说道:“皇上您也深爱过,您应该知道,等待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母亲等了一辈子,臣女不忍让她死后也一个人孤零零在那个冰冷的地方。这是臣女唯一的心愿,求皇上,答应!”
皇帝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人,就算他答应了。
难道她就没想过,回到京都都两三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再回去,还能找到尸首吗?
皇帝长叹了一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袍子,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风岚依,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离开了。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风岚依这才缓缓抬头,心里苦涩不已。
读不懂皇上的心思,如果把她
关在这,就能让皇帝答应的话,那她也心甘情愿。
皇帝不发话,风岚依便一直在佛堂里抄写心经,这一待,就是整整三天三夜。大家都在寻思着,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一天没有回,可以说是被留在宫里哪个娘娘那作伴聊天,可这都整整三天没有消息,大家都觉得,怕是凶多吉少了。
风清扬更不知道消息,凌王那边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种时候,谁还敢去向皇帝要人,风清扬都快放弃了,好在,自己并没有把太多希望放在她的身上,就算没了,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父亲,二妹这是……”
“此事,就不要再提了,她自有她的造化。你是我放在身边养大的,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切莫忘记规矩二字,还有,君心难测。不可得意忘形!”
风妙雪应下,心里却高兴得整个人都要飘了起来。
风岚依如此得意,现在父亲这么说,八成是没什么用了,肯定是在圣上面前太嚣张,被秘密处置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如此,她少了心头大患,今夜便能好好睡一觉,从此以后,高枕无忧。
风家所有的人都这么认
为,就等着皇上宣布,风岚依暴病的消息。
墨凌云也坐不住了,整整三天,他怎能不担心,明日他便入宫,非要见到人不可。
次日大早,他早早入宫,正好遇到了出宫要去找他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