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坪有特地接待京都达官贵人的驿站,得知凌王亲临,当地官员亲自迎接,准备设宴款待,却被墨凌云拒绝了。
知道风岚依不喜那样的场合,更何况,现在她也没有享受美食的心情。
回到驿站,风岚依洗了个澡,去掉这一身的怪味,心中依旧无法平静。
这一日,刑房里的哀嚎声就不曾停过,断了,没一会又接着出现。打昏了便用盐水泼醒,接着打,直到快不行了,依言丢去了军营当中。
为了不让她们自己寻死,这些人都是有专人看着的,挑断了手筋脚筋,今后也是个废人。
怕她们死了,军中大夫特别照顾着,只是,伤药洒在伤口上,越是疼痛难忍,这样的痛苦是没有尽头的,而一切,才只是开始。
当身处军妓营帐中时,她们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风岚依一边听四月回禀那些老妈子的下场,整个人泡在热水里,心却是冰冷的,就算她们死千万次,也换不回母亲的一条命,她目光呆滞,看着地面上。
“四月,你说,报仇是为了什么?”
她突然间迷茫了,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既然无法挽回母亲的命,她的报仇
,还有何意义?
四月手中动作一顿,不知该如何回答。
思索一二后,她才恭敬地回答道:“最好的回报,应该是让自己更好地活下去。报仇是让恶人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可我们活着的人,也不能让自己的心迷失在仇恨中,成为下一个无恶不作的人。”
风岚依细细回味着四月所说的话,活着的人不该沉迷于仇恨当中,既要继续自己的人生,也不能放过了那些作恶之人,说得真好。
“小姐已经尽力了,奴婢想,夫人在天之灵,会很欣慰的。她更希望的是,小姐以后的生活能够快乐幸福。”
不错!母亲从一开始就在替她的未来考虑,自己如果一味沉浸在仇恨当中,母亲知道,肯定会伤心了。
她趴在木桶上,长长吐了口浊气。
今日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多到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该有太深的执念,最好的报复,就是笑着看敌人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着,越陷越深。
伤心之地,她并未打算做过多的停留,明日去农场,安排好一切后,他们便可以启程回去了。才短短两日光景,她却仿佛过了两百年那么漫长。
刚洗漱好的她正在铜镜前绾发,乌黑
的青丝如瀑布一般垂下,美不胜收。左脸上的痕迹已经消散了许多,可此时,她无心去看自己脸上的变化。
追风敲响了房门:“小姐,前厅有一老翁求见,说是小姐旧识,有要事相告。”
这里的旧识,还是老人家。风岚依一时想不起会是谁,应了声,等准备好了,这才下楼。
当看到坐在那小心翼翼等着的驼背身影时,风岚依微微眯了眼睛,一时停住了步子。
她认出来了,不太敢确定。直到老翁侧过身,两人四目相望时,这才确定风岚依心中猜想。
墨凌云在前厅正位上端坐着,对外人,他总是那副冷漠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前来的人,风岚依是认识的,她三两步迈了进去,脸上总算有了些笑容。
老人家赶紧起身,风岚依快步上前将老人扶住,亲切地叫了一声:“陈爷爷!”
“二小姐,老朽不敢当啊!”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欲下跪行礼,被风岚依拦住了。
墨凌云见状,这才放心,来人并不是诓骗钱财的人,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不错,不然,以阿岚的性子,是不会如此亲昵称呼别人的。
“陈爷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赶
快坐下。”
来人是东街棺材铺里的陈老头,世代都以做棺材为生,别人觉得晦气,都不愿搭理他。到了这一代,陈老头没有后人,那些个女子都不愿嫁给他,觉得做这行的,会触霉头,他也只收了个徒弟,将来继承衣钵。
他也是才听说,风岚依回来北坪了,因为手头上有活,一时走不开,这会才忙着赶过来。
“我就知道,二小姐还会风风光光回来的。”
陈老头过去那十年里,经常接济风岚依母女,这些,她都铭记在心。她上山采药,也都是有陈老头帮衬着,不然,母亲恐怕早就病死饿死了。
如今再见,就如遇到了亲人一般。就算是相府的老夫人,也没有这棺材铺的陈老头亲。
“陈爷爷,你可过得还好?”
两人寒暄了几句,陈老头叹了口气:“这辈子,可不就这样了嘛!哪有什么好与不好的,我就希望,你这孩子以后要好好的。我听说,二小姐是回来寻你母亲的遗体,今日老朽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风岚依一怔,看向了墨凌云。莫非……母亲遗体之事,另有隐情不成?
“陈爷爷,您坐下慢慢说来。”
“老朽岂敢!”陈老头没忘,
在这的,可还有一个凌王殿下,他这辈子,能有幸见到这样的贵人,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墨凌云很是恭敬让老人家坐下说话:“过去的日子,本王还要多谢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