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依分不清,此时的父亲有几分真情,又有多少虚伪造作的感情。
灵堂的气氛太过沉闷,她有些透不过气。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质问父亲,当真伤心难过了吗?现在摆出这幅样子,又有什么用?她的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岚依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一步步朝清玉轩走去。
这一路,太累了,今日是最累的。她也需要好好休息一番,至于这一厅堂前来悼念的人,就留给她的父亲大人去应付吧!
她相信,在官场上游刃有余的父亲,面对这种场面,很是得心应手。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或许母亲接回来了,连院子里都散落着她昔日的气息,她欣慰地笑了笑,吩咐屋里的丫头,替她准备热水,她需要好好沐浴,准备为母亲,风光大葬。
当真是累了,热水的作用下,岚依越发疲倦,这一睡,到了傍晚才醒来。
素衣裹身,散落着长发,她看看时辰,是时候去灵堂看看了。哪怕做做样子,父亲也该在灵堂守着的。
岚依不曾料到,才小半日光景,再见自己的父亲时,那不远处的背影,看着似憔悴了些,是应酬同僚累的吗?
没有多少关心,她缓缓走了过去,迎面
对上了自己的父亲。
这一天,他应该有很多话想问自己的。
听到脚步声的风清扬回过头,此时的风岚依揭下了面纱,左脸上还有着清晰的伤痕,就像一块本该完美的美玉,突然发现了一处瑕疵。
虽然看上去不是特别明显,大概因为她天生白皙的缘故,这伤痕格外刺眼。
风清扬清了清嗓子,竟发现,和女儿独处时,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路劳累,你可休息好了?”
岚依礼貌中带着疏离,中规中矩回答道:“多谢父亲关心,这点事对我来说,还算不得什么。父亲应付这么多人,应该比我更累才对吧!”
不知是不是风清扬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自己和女儿说话时,更像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一样。
他们,可是父亲和女儿的关系。
“岚依!为父以为,你我之间,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话。你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们似乎还没有好好聊过。”
风岚依淡淡地看了父亲一眼,突然想和自己好好聊,该不会是看到了母亲的样子,突然想忏悔了吧?
不过,很快她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他虚荣又自大的父亲大人,怎么可能做忏
悔这种事?
“父亲这么有兴致,那便坐下,边吃边聊吧!”
当着母亲的牌位,她没有驳了父亲的面子。毕竟,这是母亲爱了一生的男人。
父女俩就在一旁坐了下来,风清扬第一次没有过多讲究,和风岚依一起吃饭,本希望她随意一些,可他发现,自从回来以后,她咋人前都是这般礼数周到,甚至比养在身边的几个女儿还要做得好。
“你会的这一切,都是你娘教你的吗?”
风岚依手里的动作一顿,这是父亲第一次问起她的一切,却是在母亲死了以后。
片刻间,她慢慢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带着疑惑,看向了自己的父亲。风清扬被她这种眼神看得浑身有些不太自在。
轻咳了两声,他眼神闪躲:“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岚依淡淡地笑了笑:“这还是父亲第一次问起,关于我的过去。这些,都是母亲教我的。不管身处何地,母亲都没有忘记过自己是谁,也不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自暴自弃,她也是这么教我的。柳家的孩子,就该是最优秀的。”
风清扬心里一怔,这话倒像是她骨子里透着的傲气,过了这些年,他的险些都要忘了干
净。
“你们,当年去了北坪以后……过得好吗?”
听到这句话,风岚依心中凉到了极点,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忍不住讽刺地笑了起来。
“父亲以为,我和母亲被送去了北坪那个地方,会过什么日子?锦衣玉食?还是衣食无忧?”
“我……”风清扬再次被岚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突然想问。
“不好!”
岚依斩钉截铁地回答了父亲的问题:“母亲重病整整十年,痛苦煎熬了十年,怎么能好?父亲在京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娇妻美妾,却不曾想起过,自己的结发妻子,因为您的一句话,在怎样水深火热的地狱中挣扎着。”
风清扬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完全不赞同女儿的说法。
“北坪虽然不比京都繁华,可你们母女,怎么也算是主人,过去了,也不需要多劳累。是你母亲自己身子不争气!”
“呵呵!”风岚依毫不避讳笑出了声,一边摇头,一边看着理智气壮的父亲,这顿饭,她再吃不下半口食物。
“父亲若是不信,大可去亲自去体验一下,被驱逐到北坪,会过上什么日子。我自小要做粗活,喂马,割草,洗衣做饭,打扫猪舍。几乎最
脏的活,都是我做的。过得还不如丞相府里一个粗使丫头,母亲身子柔弱,又如何受得了?”
风清扬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没有想到,北坪会是这